凌心悦回到提督府的时候，看到萧云瑾站在院子里。

    他换上了平日里穿的长袍，萧瑟的秋风拂过他的身体，衣袍轻扬，侧脸俊朗。

    他就安静的站在原地，神色略显疲惫，右手手腕上缠绕着白色的纱布。

    不知道为什么，凌心悦看着这个画面，忽然之间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回来了？”

    萧云瑾朝着她走来，凌心悦与他四目相对时，他脸上的疲惫似乎已经消失了。

    “我们是不是已经打赢了？”凌心悦轻声问道。

    萧云瑾怔了怔，微微摇头。

    他伸手为凌心悦拂去额前碎发，眸中闪过一道暗淡的光。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还江南百姓安宁的。”

    凌心悦点了点头。

    “你的伤……”

    “皮外伤，不碍事。”萧云瑾抬了抬手腕，他没有办法告诉凌心悦，对于常年征战的人来说，这种刀剑造成的伤痕，只是家常便饭。

    “心悦，明天我要带兵出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出征？我们不驻守江州了吗？万一出了城，那……没有了屏障可守……”

    “颍王在江州久攻不下，已经绕道去了宜州。宜州参将派人前来求援，我不能不去。而且……”

    颍王的势力在逐渐壮大，若是不能尽快铲除，继续任其发展下去，隐患会越来越大。

    “那你今天回来是？”

    “处理一些事，顺便……跟你说再见。”

    萧云瑾一直都认为自己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但是，当他面临不得不出征的境况时，他涌上脑海的唯一念头，竟然是见凌心悦一面。

    这个想法在疯狂的滋长着。

    于是，在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之后，他便回了提督府。

    在见到凌心悦的这一刻，萧云瑾的心安静了下来。

    “还有时间吗？我想跟你一起吃顿饭。”

    “好啊。”

    “那你去办事，我去厨房准备。”

    凌心悦更加坚定了不把烦心事告诉萧云瑾的决心。

    他出征在即，她帮不上他的忙，至少，不能拖他的后退吧。

    凌心悦自幼娇生惯养，几乎没有进过厨房，但是她在掌厨管事嬷嬷的耐心指导下，还是亲手包了几个馄饨，炖了一碗银耳莲子羹。

    傍晚，凌心悦亲自把饭菜端上了桌，还替萧云瑾温了一壶酒。

    “想不到你除了会做生意，还会做饭。上得来厅堂，下得了厨房，绝对的贤妻良母。”

    萧云瑾尝了一口馄饨，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含笑宠溺的看着凌心悦，问道：“我之前说过要娶你，就等你点头。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呢？”

    凌心悦没想到萧云瑾会突然提起，猝不及防之下有些慌张，脸上还泛起了红晕。

    她瞪了萧云瑾一眼，低头又避开他的视线，娇嗔的说道：“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谈情说爱呀？人人都说萧将军冷若冰霜，你现在的模样让你的同袍们看到，心里肯定得嘲笑你。”

    “你看我像是怕被人嘲笑的人？再说了，谁敢当着我的面说呢？”萧云瑾大笑道，“还是你怕我分心了会战死沙场，还没过门就要当望门寡妇？”

    凌心悦心头一颤，莫名的感到悲伤。

    “你……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萧云瑾看到凌心悦的手都在颤抖着，意识到自己的玩笑有些过火了，情急之下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他手心的老茧摩擦着她的肌肤，她感受到萧云瑾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

    “心悦，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我若是能平安回来，你能不能给我答复？”

    凌心悦的鼻尖泛酸，她的双手低垂，手指碰到了藏在荷包里的小瓷瓶。

    “启禀萧将军，城外将士来报，有紧急军情。”

    士兵急匆匆的跑进来，将一个信封恭敬的递给了萧云瑾。

    萧云瑾拆开查阅，凌心悦看到他的眉心微微拧了拧。

    “心悦，我要走了。”

    “现在？”

    “嗯。”萧云瑾欲言又止，但是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压在了心底。

    他转身快步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深情凝视了凌心悦一眼。

    他吩咐管家准备快马，就在他翻身上马准备扬鞭时，身后传来了凌心悦的呼喊。

    “萧将军，等等。”

    萧云瑾勒住马绳，他看到凌心悦双手捧着一旁东西奔跑而来。

    他心头焦急，却还是下了马。

    “心悦，怎么了？”

    “这个……给你。”

    凌心悦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萧云瑾掀开了覆盖在上面的布，发现竟然是他送给凌心悦的佩剑。

    萧云瑾的心猛然一颤。

    “这？”

    “我知道，你以前说过，送出去的东西你不会收回。可是……你也说了，这把剑伴随你征战沙场多年，你给了我，我担心你没有趁手的兵器。”

    “反正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凌心悦抬眸悄悄去看萧云瑾，他的脸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她朝着四周看了看，原本还停留在他们身上的那些目光，都善解人意的挪开了。

    凌心悦拽了拽萧云瑾的袖子，低低的说道：“现在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回来了……再还我吧。”

    萧云瑾浑身一僵，笼罩在脸庞的寒霜逐渐融化。

    “好，你等我，我一定回来。”萧云瑾接过长剑握在手中，凑到凌心悦的耳边，低沉的说道，“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抱抱你。”

    凌心悦浅笑着后退，满脸红霞。

    “等你回来再说。”

    说罢，羞涩的跑开了。

    她躲在大门后面，悄悄的目送萧云瑾策马而去，笑意之中逐渐多了几分伤感。

    她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取出颍王妃给她的拿一瓶毒液，怔怔的看了半晌，最终塞进了梳妆镜最隐蔽的抽屉里。

    萧云瑾走了，但是她的事还没有解决。

    翌日，凌心悦通过漕帮设在码头的分舵联络了莫红绫，跟她要了几个武艺高强的人贴身保护她。

    她花银子买通了府衙的人，找到了当初给翊阳郡主验尸的牙婆。

    她出乎预料的听到了一个惨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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