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瑾想要说几句狠话来宣泄自己内心的愤怒，可是，当他看到凌心悦憔悴的侧脸，到了喉间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他越过凌心悦想要离开，身后传来了凌心悦冰冷的声音。

    “我有千年人参，可以救你的蓁蓁。”

    萧云瑾顿时停下了脚步，他的眸中闪过一道喜悦，一把抓住了凌心悦的手腕。

    “给我。”

    凌心悦的心狠狠的抽痛了几下，她认识萧云瑾那么久，很少见他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对洛蓁蓁，他确实是用了心了。

    “萧将军，你抓疼我了。”凌心悦凝视着紧张的萧云瑾，清澈灿烂的眸子，只剩下了冷若冰霜。

    萧云瑾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好像感受到了她的心痛，立刻就放开了她的手。

    “把人参给我……”萧云瑾暗暗做了个深呼吸，“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花银子买……”

    凌心悦冷笑道：“萧将军应该知道，千年人参何其珍贵，即使是皇宫大内，也是可遇不可求，更何况是在这蛮荒之地。它能救你的蓁蓁的命，那就更珍贵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转让给我？”萧云瑾眉头紧皱，“要跟我谈条件？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能做得到。”

    “是啊。我要跟你谈条件，我要你倾家荡产，我要你上刀山下油锅，你是不是也肯？”

    “是。”

    萧云瑾感激洛蓁蓁为他做的一切。他的命都是洛蓁蓁救的，就算还给她又能怎么样呢？

    也许，今生互不相欠，来世才能再无牵绊吧。

    凌心悦心如刀割，她微微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让泪水慢慢的渗回了眼眶。

    “凌心悦，说吧，你想要什么？”

    萧云瑾的冷漠，让凌心悦彻底寒了心。

    她慢慢转身望着萧云瑾，露出了初见时纯真美好的笑。

    “我要你……再抱抱我。”

    萧云瑾愣住了。

    他没想到凌心悦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和她四目相对，迟迟回不过神来。

    许久，凌心悦凄凉一笑道：“怎么了？让萧将军抱抱我，难道比闯刀山火海还要难吗？”

    “不……不是……”萧云瑾有些恍惚，声音也变得沙哑。

    他的思绪一片混乱，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将凌心悦揽入了怀中。

    那一瞬间，无数个画面在脑海之中一一闪过。

    最后，定格在了他们成亲那一夜，她穿着鲜红的嫁衣，羞涩的对着他微笑。

    离别时的海誓山盟还在耳边萦绕，如今再次相见，却是家破人亡，夫妻情断。

    萧云瑾不禁悲从中来，不由自主的就加重了手臂的力道。

    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就这样抱着她，远走高飞吧。

    什么家国情仇，什么深仇大恨，什么恩深似海，全部都放下。只有和她在一起，世间万物才是灿烂的，才是美好的……

    不知不觉，萧云瑾竟然红了眼眶。

    凌心悦的双手紧紧抓住萧云瑾的衣襟，泪如雨下。

    他胸膛的温暖依旧，但是以后……再也不属于她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说你会一辈子爱我宠我，保护我的……”凌心悦泣不成声。

    “我……记得……可是你……”

    “可是？可是？”

    凌心悦从沉浸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她向后退了几步，再次凝望着萧云瑾。

    只是……她的眼神，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柔情似水。

    “以前，你总是要我无条件的信任你。在我们经历那么多磨难成亲之后，我再也没有怀疑过你。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通敌叛国，我也一样坚信，你不会……”

    “我千里迢迢来找你，我没有辜负当初我们在一起时的誓言。萧云瑾，我问心无愧。”

    “现在，不信我的人是你。我不欠你什么了，我们……”凌心悦从发间拔下发簪，用力折成了两截，向外抛了出去。

    萧云瑾的瞳孔放大，有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脑海之中怒吼，让他的耳边嗡嗡作响。

    “凌心悦，你……”

    “你放心，我言而有信。你要的千年人参，我一会儿会让沈逸送过去的。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老实回答我。”

    “什么？”萧云瑾双全紧握，竭力压抑着上前再抱住她的冲动。

    “你……有没有期待过我们的孩子降世？”

    萧云瑾的眼中掠过一道犀利的光，心又被狠狠刺痛。

    “如果你能稍微心软一些生下孩子，无论你做错什么，我都能再给你一次机会。”

    凌心悦低垂眼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或许，这是她唯一还值得欣慰的事了。

    她不允许自己再落泪，即使双眼猩红，也只是默默承受着。

    痛苦如同决堤泛滥的河水一般袭涌而来，将她整个人淹没，让她快要窒息了。

    她必须在倒下之前离开。

    回到房间，凌心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她无力的瘫坐在贵妃椅上，握紧双拳，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淋漓。

    “大小姐？”明月见状惊慌失措，忙不迭的找出药箱为她处理伤口。

    “小月，我是不是很没用？”凌心悦悲痛欲绝，头痛欲裂。

    “当然不是。大小姐，你是我见过最能干最聪明的姑娘。只要你肯振作起来，我相信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振作？”凌心悦喃喃自语，她想起了父亲在世时的种种。或许，她不该沉溺于感情吧。

    “小月，咱们离开京城的时候不是带了千年人参吗？你把它找出来，让沈逸给洛蓁蓁送过去。”

    明月疑惑不解。

    “大小姐，那么珍贵的东西，您为什么要送人？就算要送人，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女人啊。”

    明月觉得洛蓁蓁抢走了萧云瑾，是对凌心悦最大的伤害。

    凌心悦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解释道：“这是我和萧云瑾之间的约定。我既然说了，就要做到。更何况……洛蓁蓁不应该死。她也是个好姑娘！”

    凌心悦从来没有把自己和萧云瑾之间感情的破裂归咎到洛蓁蓁身上。

    她走到窗边，遥望着京城的方向，眼中的猩红逐渐褪去。

    “眼下，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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