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黎将晓不解的问。

    张无佞瞧着他略显苍白的容脸，裹了裹后槽牙，一言不发的朝前走去。

    何意？

    猜去吧！

    凡事都说清楚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总得有人抓心挠肺，彻夜难安才算公平。

    瞧着张无佞离去的背影，黎将晓站在原地良久，只觉得一颗心高高悬起，始终落不回肚子里，之前就听说二姑娘这两日性情大变，如今瞧着，想来是真。

    可是，在这之前不是说二姑娘跟着大姑娘，去了西山看海棠花？

    想来要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得去找大姑娘问个明白。

    黎将晓将目光落在远处，黑暗中隐匿着一座高塔。

    练功塔。

    惩罚之地，提升修为之地。

    黎将晓深吸一口气，左右环顾一圈，倒是没见着异常，这才大步流星的朝着练功塔方向而去，大师兄如今失了心爱的灵宠，定会想着怎么为灵宠报仇，无暇顾及其他。

    练功塔外的鬼面林中，张无佞背靠着树干站着，双手环胸一动不动，将自身沉浸在黑暗之中，听得一阵风掠过，其后便是塔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张无佞勾了勾唇角，看了一眼身边的位置：亲眼见到，该死心了吧？

    四下，安静得只剩下心跳声。

    哦不，压根就不存在心跳声。

    死寂，才是真的。

    深吸一口气，张无佞回头看了一眼练功塔，又睨了一眼在林中穿梭的黑影，如呼啸的风，带着锐利的钢刀，随时都会吞噬闯进林子里的人。

    拂袖间，黑影退散，无一敢靠近。

    张无佞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宛若从未出现过……

    “哎呦姑娘，你这是去哪了？”胭脂都快哭了。

    瞧着张无佞站在芙蓉渠边上，总算可以松一口气，谁能想到，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二姑娘就不见了踪影呢？

    还好还好，没什么闪失。

    “没什么，就四处溜达。”张无佞一脸的无所谓，“没想到天黑不看路，一时间迷了路而已，没什么大碍。”

    鸳鸯松了口气，“姑娘没事就好。”

    “这是凌家，我虽然没什么灵力修为，是人人口中的废物，但到底也是凌家的二姑娘，谁敢真的动我？”张无佞摇摇头，“我爹娘第一个不答应。”

    话是这么说的，可大师兄走的时候，那凌厉之中夹杂着愤恨的眼神，却足以让两个小丫头心惊胆战，生怕再闹出什么意外来。

    “行了，不用这么害怕。”张无佞面上有点意兴阑珊，“这就回去，免得你们跟惊弓之鸟似的。”

    如此，两个丫头如释重负，“是是是，咱这就回去。”

    张无佞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隐匿在黑暗中的练功塔，幽暗之气笼罩周遭，但其中又隐隐夹杂着些许金光，极是微弱，若有若无。

    难道自己方才的感觉是真的？

    真的……

    在那里吗？

    还是在他身上？

    张无佞不敢轻举妄动，回到房间的时候，却有这惊人的发现。

    胭脂和鸳鸯忙着铺床，忙着收拾院子内外。

    张无佞却瞧见了窗户边上留着的摩擦痕迹，出门的时候她特意留了个心眼，用最原始的方法，在这屋子里的门窗边上，留了点香灰，只一点点就够。

    可见，有人进来过……

    环顾四周，好像没缺什么，也没有翻找过的痕迹，那……这人进来干什么？周遭也没有布下结界的迹象，应该没被人动手脚。

    那么问题来了，进她这么个姑娘家的房间，意欲何为啊？

    “姑娘，怎么了？”胭脂端着热水进门。

    张无佞摇摇头，坐在桌案旁兀自倒了杯水，“你们在院子里伺候，平日里可有撞见什么可疑人，又或者是探头探脑，经常出现在你们跟前的人？”

    “没有。”胭脂摇头，“姑娘身子不好，家主和夫人吩咐过众人，不许轻易来您的院子，就算是底下人做活，也都是刻意绕开此处，免得惊扰了姑娘静养。”

    此前她们也不知道，家主和夫人为何要如此小心翼翼的，这般偏心二姑娘，猜想可能是因为二姑娘身子不好，没有灵力的缘故，算是一种保护。

    如今外面都传开了，众人也就明白了因由。

    二姑娘不只是没有灵力，还是个天生兽人，若是被人掳了去，后果不堪设想，万一被人定下血契，便是家主和夫人都无法救她。

    圈起来保护，是唯一的办法……

    “姑娘，怎么了？”胭脂低声问。

    张无佞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胭脂：“！！”

    这可不是小事，夫人吩咐过，这段时间要格外小心的伺候，因为二姑娘兽人的身份已经曝光，接下来会有不少图谋不轨的人，想要抢先一步，与她这位凌二姑娘订契。

    兽人一旦被定下血契，就只能乖乖归属于她的主人……

    “奴婢这就去看看！”这可不是小事，胭脂撒腿就往外跑。

    不管张无佞这是不是无故的猜想，只要有这种可能，都必须将可能性摁灭，绝不能给外人以可乘之机。

    听得胭脂如此言说，鸳鸯和胭脂在周遭晃转了一圈，没瞧见什么人，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痕迹。

    “姑娘是不是受了惊的缘故，这般疑神疑鬼？”鸳鸯不解。

    胭脂紧了紧手中的棍子，“你可别忘了，方才都发生了什么？大师兄那边未必会罢休，他虽然是家主的大弟子，可……”

    “嗯！”鸳鸯连连点头，“你说的对，如今姑娘的兽人身份被揭开，宗亲那边都在蠢蠢欲动，只剩下一个大姑娘怕是撑不起……可不得对二姑娘下手吗？”

    胭脂叹气，“唯有让二姑娘嫁得如意郎君，才能反过来与凌家相互扶持，让家主的位置更稳当一些，所以咱得小心！”

    泾渭分明的生存规则，她们是凌家的人，必须得站在凌家这边，否则凌家被三大家族瓜分，她们这些奴才会被重新收入，到时候就是更下贱的存在，搞不好会变成其他家族的药人或者是贱婢，那日子可就真的生不如死。

    凌家若在，可庇护他们，他们虽然伺候主子，却也算是个人。

    可凌家若没了，他们这些没什么灵力和修为的奴婢，只能算是战利品，连人都算不上。

    一双眼睛隐匿暗处，静静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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