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短信让林伽眉心一跳，下意识往后看。

    彼时车子已经驰进隧道，四周光线变暗，而她一眼看见车群里那辆显眼的黑色骑士十五世。

    那是一辆体积庞大到近乎张扬的防弹越野车，车速并不算快，但浑身透着股浑然天成的拽痞蛊。

    车没写名字，却又处处都像是在说自己主人的名字——梁京雾。

    除了他，还会有谁在这时候开这么高调的车。

    而手机在这时候震动。

    又一条短信蹦进来。

    ——Lebienquifaitmal.

    是法语。

    林伽眼睫毛轻颤，直接将那串法语丢进浏览器里去。

    一首法语歌立刻跳出来。

    甜痛。

    她呼吸微顿。

    梁坤这时候仍然沉浸在自己的美好世界里，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异样，也没有发现有一辆黑色越野车在匀速地接近他们这辆车。

    林伽盯着手机页面上的那首歌，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梁京雾没再发短信过来。

    但她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要她听这首歌。

    心跳莫名越来越快。

    明明看不见梁京雾这个人。

    却觉得他在看自己。

    也许正坐在他的车里，安静地看她坐的这辆车。

    从他的角度又怎么可能看得到她在坐什么。

    但林伽就是觉得他会知道。

    呼吸有一刹的乱。

    心里的天平不断倾斜。

    她又想起那个在病房里的吻。

    那个近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至灰烬的吻。

    林伽的手指停留在微烫的手机屏幕上，却觉得自己的呼吸比手机还要滚烫。

    另一只手早就摸进包里。

    似不经意摸去，却又稳稳攥住那对耳机。

    这时候梁京雾的车已经离地越来越近。

    梁坤那时候看一眼后视镜。

    林伽眼皮跳了下，刚好将耳机戴上，动作有一瞬的僵硬。

    而梁坤也注意到梁京雾的那辆越野车，但没认出车牌，只看一眼又将注意力落回林伽身上，“困了？”

    林伽后背是绷紧的，被他那么一问，莫名生出一股紧张感出来。

    但梁坤只笑着说一句，“我问过医生，孕妇可能会嗜睡，你放心睡吧，一会到了婚纱店我会叫你的。”

    林伽有些不自在地侧过头。

    那时候她已经按下播放键，耳机里的音乐已经开始播放。

    她没看歌词的意思。

    黑色越野车正好在这时候加速，又减速，最后同林伽坐的这辆车并行。

    而林伽也终于在这时候，隔着车窗，看见梁京雾。

    隧道仍在继续。

    忽明忽灭的光斑驳又交错着，从他下颌线清晰的侧脸，突起的喉结，熨烫到没有一丝褶皱的西服跳跃过，落至他亮着暗色光芒的戒指，腕表。

    他又戴两枚戒指，两块腕表。

    但款式换了样。

    也换了色。

    黑色戒指，黑色腕表，黑色越野车。

    硬生生拽出一股黑社会老大的气场。

    偏偏他这人又自带一股贵气。

    莫名地让人拿他没法子。

    林伽在看他的时候，他没有看过来。

    但就在她准备收回目光的那一霎，梁京雾突然侧头。

    低眸。

    稳稳朝她投过来一眼。

    那本该是一个藐视一切的拽到要死的眼神。

    偏偏落在林伽身上时，似有什么在空气里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

    却又悄无声息融化。

    那里边涌动的所有情绪都快到让林伽抓不住。

    她也没法抓住。

    因为梁京雾突然挑眉，嘴角噙着股若有若无的笑，唇跟着无声动。

    ——低头。

    她低头。

    手机屏幕上的歌词连同耳机里男歌手的声音一同撞进她的眼里，耳里来。

    Jemenivredecepoison-

    我沉迷于这毒药

    Aenperdrelaraison-

    直至丧失了理智

    Cestlebienquifaitmal-

    很好

    请继续伤害

    Quandtuaimes-

    像你希望的那样

    Toutàfaitnormal-

    这很正常

    Tahaine-

    你会怨恨

    Prendleplaisir-

    如你所愿

    音乐，歌词，眼神全都让林伽的心口重重起伏着，呼吸越来越热，也越来越烫。

    她在那一秒猛地将手机反扣。

    不让自己去看那首歌的歌词。

    可耳机里的男声仍在继续。

    左耳与右耳听到的分别是男歌手的声音。

    可偏偏她好似听见十九岁的梁京雾在她耳边弹着吉他，温柔地给十八岁的她唱那首法语歌《LaSeine》。

    于是两首歌就这么重叠到一起。

    要将林伽的心脏震出来。

    她终于忍不住，直接将耳机摘下来，可又无法控制自己，侧头，抬眸。

    猝不及防撞上梁京雾坏笑的眉眼。

    他又动唇。

    无声喊她露西。

    芸芸众生，谁是谁的迷，早已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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