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得好，说人坏话的时候千万不能背地里说，因为，被议论的那个人指不定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冒出来。

    齐樾说完让我继续说后，说实话，我其实一点也没有背后说他坏话的心虚，反而在他看不到的视野翻了个白眼，继续小声吐槽，我又没有说错，你不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怎么不继续说了？”齐樾和他的新女朋友在我旁边的两个空位坐下，他挨着我，坐下的时候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幽幽的看向他，非常不满的给了他一击警告的眼神：不要碰我。

    他哼笑了一声，说了句小样儿，便没再搭理我，转过头去跟女朋友亲热去了。

    “齐樾，你尝尝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吃这个，味道还不错。”

    “我不喜欢吃酸的，宝贝，你自己吃吧。”

    “那你尝尝这个？”

    “不吃，太甜了。”

    听着小情侣的对话，我无比后悔刚才自己的多嘴。

    人齐樾有女朋友陪着，我干嘛要说等会儿一起坐吗之类的话呢。

    自己真是没事找事。

    “齐樾，我喂你一口好不好？”

    听到这一句，我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端起我和何欢乐的托盘，说：“乐哥，我们去那边吃吧。”

    何欢乐被我拉着强行换桌位，刚好董锐也终于端着他的麻辣烫过来了，我们三个找了个距离齐樾远远的位置坐下。

    “今天吃麻辣烫的人多吗，你怎么过来这么慢？”何欢乐问他。

    “别提了，队排的长的要死，还有插队的，中午再也不吃麻辣烫了，以后改成晚上吃。”董锐说道，他看了一眼我和何欢乐的午饭，吐槽道，“你俩就吃这个？”

    我哂笑：“我和乐哥都不想排队。”

    “服了，你俩真懒，来来来，吃个肉。”他把他碗里的嘟嘟肠给我和何欢乐一人分了一个，又给我俩夹了一块叉烧肉，分完又说，“你俩吃的东西都不解饿，半晌肯定得饿。”

    “你放心吧，我不会饿的。”毕竟刚才还吃了一会儿狗粗粮，至于乐哥，他饿了可以吃我带来的零食。

    .

    正式上课之后，日子开始变得充实起来，我依旧和何欢乐还有董锐一起上下课，期间齐樾偶尔跟我们一块吃个早饭，我俩之间也没多少话。

    其实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他救我帮我那回事，总想谢谢他，但又不知道怎么谢比较合适。

    送礼物吧，齐樾不缺钱，自然也没有缺的东西，请吃饭吧，又觉得太俗，而且山珍海味什么的，齐樾肯定也没少吃，再则，他现在忙得几乎看不到人，就算真的请他吃饭，我总觉得还得提前打电话“预约”。

    周六休息，我趁着这个时间让何欢乐陪我出去找兼职，原本还想让董锐一起去的，但是他又熬夜玩游戏，根本起不来。

    去的路上，何欢乐问我，之前不是说要进齐樾的公司吗，怎么还想着要兼职。

    我忘了之前齐樾在寝室提过这事，就说，“他说的不是毕业了去他公司实习吗？我现在是想去兼职，想赚个钱。”

    而且现在周五下午没课，周六周日也都是休息时间，全都浪费在寝室里躺尸玩游戏，太虚度时光了。

    “你很缺钱吗？”何欢乐问我。

    我摇了摇头，“目前不怎么缺，但是，我得赚以后花的钱啊，我都这么大了，不能天天再跟家里伸手要钱了。”虽然我爸做了点小生意，但是我妈现在怀孕了，家里又有一个保姆，再加上老家还有爷爷奶奶，这些都是要花钱的，我总得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

    “你想做什么样的兼职？端盘子，服务员，或者现在有好多在奶茶店兼职的，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两千多块钱，对了，我还听说，现在快递站挺赚钱的，就是太累了。”何欢乐说。

    “太累的我不干。”我细胳膊细腿的，万一碰到了大件，给我砸伤了怎么办？

    “有个地方肯定赚钱多。”我对他神秘一笑。

    “什么地方？”

    “酒吧。”

    何欢乐睁大了眼睛，“许阮，那种地方不安全！你别去。”

    “怎么不安全了，我在酒吧干过，而且还是gay吧。”

    何欢乐张了张嘴，对我说的话很震惊。

    “许阮，你要是真缺钱的话，我也可以......”

    “我不要。”察觉到他要说什么，我连忙双手交叉阻止他，“我这个人虽然爱钱，也爱占小便宜，但也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乐哥，你以后别说这种话，你在我心里可是很神圣很正直的形象，不让我产生你是那种阔少的感觉。”

    “哈，行吧，听你的，不过，你真的要去酒吧兼职？”

    我沉吟道：“倒也不是真的要去，而是我在酒吧干过，所以，就不想换别的，换成别的工作，我还得熟悉，浪费时间，而且也麻烦。”

    “行吧，只是我们现在出来，酒吧不一定开门吧，我们学校附近不就有三家酒吧，我们晚上再出来看也行啊。”

    他的话点醒了我，是了，酒吧白天是不开门的，我给这茬忘了。

    可是出都出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我们去市中心的蛋糕店买点甜品吃吧，好久没吃了，怪想的。”我提议。

    何欢乐点头说好，就这样，我们去市中心的那家有名的蛋糕店买了一些慕斯蛋糕，泡芙，还有一些菠萝包就回来了。

    因为惦记着晚上还要去酒吧，回来之后何欢乐跟我都没有睡觉，一边玩手机一边吃东西，直到天黑，我俩再次出门。

    学校附近有三家酒吧，两家是普通酒吧，一家是大家默认的gay吧。

    来到这边上大学之后，我发现周边的同类其实挺多的，而且大家的接受度也很高，基本没听到过什么针对同性的恶言。

    我和何欢乐先是去了那两家挨着的普通酒吧，因为是晚上，人也多，在我询问过前台是否招人的时候，她的目光只放在一旁进来的客人，潦草的扫了我一眼后，丢给我一句让我明天白天来，因为晚上她们不接收招聘的工作。

    没办法，我和何欢乐只能去那家gay吧看看，总不能那家gay也不招人吧。

    怀着试试的心态，我和何欢乐踏进了最后一家gay吧，一进来，就是满满的荷尔蒙气息，何欢乐似乎是第一次来着，好奇的很，左看右看，甚至还拉着我指着舞池里跳舞的半裸体长发背影，问我到底是男是女。

    “当然是男的了，女的怎么可能脱光。”我跟他说，又给他指舞台那些欢呼的男人，说，“他们有多好人就喜欢这一款小0。”

    “许阮，那你是1还是0啊。”

    我：“......我当然是0啊。”我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只不过，看着何欢乐如此无辜又茫然不懂的眼神，我方才有一瞬间是想骗他我是1来着。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他似懂非懂的点头，又问我。

    我摇了摇头：“以前有，现在谁也不喜欢了。”

    我说，是在回答他，也是在告诉自己。

    因为有些人，我确实是不该再去喜欢了。

    只顾聊天，差点忘记了正事，拉着想要继续往里走的何欢乐，我俩直奔前台。

    刚才跟着人群进来，都没注意门口的前台，前台也是的，客人都来了，竟然也不把人叫住登记。

    走到前台，工作人员在低头玩手机，耳朵上还戴着耳机。

    我心说怪不得不拦人登记，合着在摸鱼啊。

    敲了敲桌子，那人抬起头来，是个非常清秀的男生，看到我，他把耳机取下，“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声音很大，似乎是怕我听不见。

    我问他招不招人。

    他说：“招啊，我们招男模，驻台歌手，还有保洁员，请问，你要应聘哪个？”

    我诧异：“不招服务员吗？”

    “服务员我们人数够的，就缺男模和驻台歌手还有保洁员，帅哥，我看你长得也不错，会唱歌，或者会跳舞吗，我们驻台歌手还有男模工资都很高的，一个月六千，而且上班时间只是晚上五点半到凌晨一点，一点后我们就打烊了，绝不熬夜。”

    “六千！”听到这个数字，我瞬间就心动了，平时我玩手机还玩到一点呢，这个时间，完全不耽误我上课和休息啊，简直就只为我量身定做的工作，再则，距离学校还近。

    只是，我干什么呢？

    跳舞我不会，唱歌我虽然会唱，但是唱的好不好听我也不知道。

    不管了，先入职再说吧。

    “我会唱歌，也会跳舞，两个轮流干，能拿双份工资吗？”我异想天开的问。

    “啊，这个啊，你可以一天唱歌一天跳舞，然后拿一份工资，不过，如果你跳的好看，也会有顾客给你砸钱。”

    我：“......”砸钱？

    这是什么新的赚钱模式吗？

    算了，不管了，赚钱要紧。

    接下来我又问了一些一晚上需要唱几场或者跳几场的问题，又问了休息制度，在得知一晚上是两小时一换人，休息制度是上六休一的时候，我直接就跟前台加了微信好友，之后，他让我今晚可以先观摩一下，然后明天下午五点让我早点来，到时候还会有老人带我。

    “那工资是怎么发？”意识到还没有问最重要的问题，他说，“明天下午办理入职的时候，带上你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就行了，我们是正规娱乐酒吧，当然是用工资卡发工资了。”

    我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说了声谢谢，便拉着何欢乐进去继续看。

    “许阮，你真的要来这里兼职吗，我总觉得不太可靠。”找了个距离舞台远的位置坐下，何欢乐拉了拉我的胳膊，担心的问我。

    我让他放心，我是有经验的，而且这里面肯定不止我一个学生兼职，所以，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

    “哎呀乐哥，你相信我，真的没事。”看他脸上又是担忧的神色，我说，“就算出了什么事，或者有人欺负我，这酒吧离咱学校这么近，到时候我一个电话，你和董锐不就过来了吗。”

    “许阮，你把我设置成紧急联系人吧，你哪天要是不在这儿干了，再取消，我真的不放心，你在这儿干，还不如去快递站呢，累就累点，最起码安全。”

    听着何欢乐的话，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被管制的感觉，以防他再说下去，我赶紧找到他的手机号把他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

    “这样可以了吧。”我拿给他看。

    何欢乐见我把他设置成紧急联系人了，这才稍稍满意：“......可以了。”

    我和何欢乐看台上的人跳完一场舞后就离开了，无他，我两天没洗澡了，得赶在宿舍停水之前把澡洗了。

    天冷以后，我们洗澡就没那么勤了，基本都是两天一洗。

    回到宿舍后，基本一天都在睡的董锐醒了，齐樾也在，两人拉着凳子坐在我桌子旁边，正霍霍我白天买的那一盒酥皮泡芙。

    “不给我买，还给我吃的一个都不剩，你俩过分了。”我走过去也想拿一个吃，却看到我的泡芙盒子已经空了，我当即就生气了，指着他俩数落。

    “我就吃了一个，而且我刚回来，还是董锐让我吃的，他说很好吃，让我尝尝。”齐樾最先站了起来，向我洗清自己的嫌疑。

    我当然不会怪他，虽然我有时候不讲道理，但也是分情况的。

    “董锐！”我咬牙看向董锐，他对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许阮，我就是饿了。”

    我转身去他床上拿他的枕头，然后对着他就是一顿砸，“白天让你跟我和乐哥一块出去，你不去，非要睡觉，我才吃了一个，还我，还我，还我！”

    “许阮，我错了，我错了，我明天给你买，别打了，啊，乐哥救我！”

    .

    晚上五点，何欢乐陪着我再次踏进了gay吧，前台的男生见我来，连忙领着我去经理办公室。

    填写完入职表，交上个人信息和工资卡号，经理喊来一个帅哥对我说：“许阮，这个是我们酒吧的头牌，这两天让他教你在舞台上都跳哪种舞。”

    我愣了一下，被他一句：酒吧的头牌。

    怎么搞的跟古代青楼似得，还头牌。

    这酒吧玩得也太花了吧。

    “许阮是吧，你叫我嘉哥就好了，我们这边有衣服，你先跟着我来换套衣服吧。”

    我跟着嘉哥去换衣服，让何欢乐先找个地方去坐着休息。

    跟着嘉哥，我来到了更衣室，一进来，我就看到各式各样的服装，每一件都让我大为震撼。

    我拎起其中一套女仆装，颤抖着手问嘉哥：“嘉哥，我们酒吧，真的是正规酒吧吗？”

    他愣了一下，笑了，说：“你想什么呢，这些服装只是为了招引客人，当然是正规酒吧，你放心吧，没有你想的那种钱色交易，而且来着，基本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听到他这么说，我才放下心来。

    “挑衣服吧，挑个你喜欢的。”

    我走过去把所有衣服都看了一遍，最后选了一件比较正常的白色长衬衫，直接到膝盖的那种。

    酒吧里开的有暖气，穿上这种衣服也不会冷，只是，这衣服干净吗？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很严重的问题，我虽然没有洁癖，但是如果这些衣服都被很多人穿过了，那岂不是很脏......

    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嘉哥说：“放心吧，衣服是干净的，而且，选了一套以后就固定了，剩下的衣服等着再来新人了让他们选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才放心换衣服。

    穿上从未穿过的白色长款衬衫，嘉哥又给了我一个黑色口罩，他说：“以防你第一次上台害羞，带上这个，就算脸红，也不会有人看到，以后上舞台，如果你不想别人看到你长什么样，也可以带口罩。”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带上口罩，跟着嘉哥出去了。

    前往舞台的路上，嘉哥跟我说，等会儿上台，我只需要从头到尾跟他手牵手就好了，他会带动我来跳舞。

    终于要上舞台，这一刻，我才真正紧张起来，在聚美灯的闪耀下，我看着底下的人都尖叫着，呼喊着嘉哥二字。

    他们都知道嘉哥。

    “许阮，牵着我的手，跟着我晃动。”嘉哥突然靠近我，与此同时耳边响起非常有节奏的音乐。

    双手被嘉哥都牵着，我在他的带动，以及音乐的动感氛围下也不由得晃起了身子。

    感觉像蹦迪一样。

    我心说，下一秒，我像是找到什么感觉一样，是了，这不就是蹦迪吗？

    意识到可能就是蹦迪，我也多少放开了一些，跳一跳也好，还能释放一下。

    这么想着，我也不扭捏了，跟着音乐的节奏开始晃动起来。

    一场的时间是两首歌的时间，但是舞蹈是不换的，结束后，还没来得及下场，嘉哥就被底下的人伸手要牵手，我站在舞台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干等着。

    等待期间，我看向卡座的位置，找何欢乐的影踪，可搜寻了一圈也没看到人，也不知道人坐哪去了。

    收回视线，目光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靠，齐樾怎么在这？

    我连忙低下头，默念了三遍我戴了口罩的，他不会认出我的。

    应该不会认出我吧？

    心里莫名开始慌张起来，小心翼翼抬头，却又看到齐樾拿着手机以拍照的角度对着我。

    闪光灯亮起来的那一刻，我无比确认，他就是在拍我。

    靠，肯定是认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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