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卧室。

    窗户打开，清晨残存的冷意猛然涌入，让千叶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些混沌的思绪终于得以清醒。

    “未来的越智部长么~”

    昨夜梦境球场中的画面一一在脑海闪现。

    思维完全陷入精神暗杀的自己，那连残影都难以捕捉的发球，远超现实越智的力量与速度~

    毫无疑问，那确实是‘来自未来的越智月光’！

    “这就是第二阶段？”

    趴在窗口，关节撑着窗台、手掌揉搓着脸颊，想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一些。

    如果这样的话，那以前的幸村精市、手冢国光等人呢？

    他们是不再出现，还是将会以更加强悍的实力出现在梦境球场之中？

    还有……如果看似年龄与自己相差仿佛的那些人和‘越智’一样属于‘未来’，那么他们如果存在于现实，是否现在还未进入国中？或者干脆就是下一代选手？

    良久。

    千叶才抑制着自己翻涌的思绪，关上窗户。

    不管如何，一步一步走下去吧。

    实力足够强大时，一切相关的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

    下旬，春假来临。

    这意味着千叶的国二生涯彻底结束，三周后他将会开启国中的最后一个学年。

    紧随而至的，便是国中团体赛！

    至于春假期间进行的各种个人赛，千叶根本没有参加的兴趣。

    从国一开始，他就不参加个人比赛了。

    倒是越智，每年都会去参加。说是借着和不同选手交手的机会，磨砺自己的实力。

    以前千叶对这个借口嗤之以鼻。

    不过在梦境球场中和‘未来越智’交过手后，他反而开始相信越智的话。

    那个‘马赫发球’，看似只是借着身高打出了类似扣杀的发球，但以他现在的眼力一眼便能看出，绝对没那么简单！

    光是扣杀，绝对做不到这种速度。

    没有其他因素因素干扰，千叶的生活并没有太大改变。

    和上一个假期一样，上午简单热身训练，然后去自家俱乐部，下午到点后去学校与队友们一起训练。

    直到…

    千叶网球俱乐部。

    四号球场。

    “陨…星！”

    轰！

    震耳轰鸣声再度响起。

    强大力量裹挟着网球不断撕扯空气，一丝丝虚幻的火红色将网球包裹。

    “呼…呼…”

    千叶优人喘着粗气，看着网球携带风雷之势砸落在自己的半场，残影又在眨眼间弹出场外。

    根本不想动。

    累了，毁灭吧。

    对面，千叶滕川的呼吸同样急促，汗水不断从下巴滴落，甚至整只右手都在微微颤抖。

    说到底这种爆发型招数对身体负担终究不小，一盘比赛经常使用下来，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会很难受。

    不过身体难受，嘴角的笑容却怎么都难以掩盖，带着几分戏谑道：

    “6比4，比赛结束~”

    大话放了不少，现在终于赢了！

    一开始谁会想到，自家父亲为了不输给他，竟然把已经放弃了十多年的训练都硬生生捡起来了？！

    靠着曾经的底子，愣是在短时间内就恢复了一些状态，实力变强了不少。

    千叶滕川可谓是相当无语。

    千叶优人：“……”

    又心虚又尴尬怎么办？

    或许是看不下去自家儿子这么嚣张，千叶优人不甘示弱道：“赢了又怎么样？打完一盘就这样，以后职业比赛打五盘，你小子怎么坚持？”

    “职业吗？”

    这话让千叶一怔，脸上的笑意忽然收敛，神色也多出几分复杂。

    “呃…以后好好练一练，学会分配体力就行了。以你小子现在的天赋，职业肯定是手到擒来呐。”见到千叶的脸色不对，千叶优人心中陡然一紧，赶紧道。

    儿子刚从以前的阴霾中走出来不久，他可不想又把那些负面情绪给拉回来。

    “不。”千叶微微摇头，轻声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很久没有想象过职业网球的事情了，甚至是连职业这个词，都很久没有提起过了。”

    “……”

    这话让千叶优人陷入了沉默。

    是啊~千叶滕川小时候，无论是自己还是他都在说未来一定打职业。

    随着时间流逝与少年成长，略显残酷的现实才让这个家逐渐不再提起相关的事情，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成为了一种禁忌。

    现在…

    职业，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未来的规划之中。

    “坚持下去吧，滕川。”千叶优人看着儿子，语气格外温和：“等你去大满贯的时候，我和妈妈在观众席为你加油。”

    “大满贯？大满贯~”

    千叶反复低声呢喃。

    如果说网球世界杯象征着网球最高集体荣誉，那么大满贯，便是单打或者双打选手的最高个人荣誉！

    至于类似足球篮球的那种团体俱乐部联赛，反倒在看个新鲜后没有太大的吸引。

    毕竟相对其他足球和篮球，网球的变数更小，冷门也更少。在对手变化少、比赛过于频繁的情况下，观众很容易失去兴趣。

    抬头，看向父亲那久违的鼓励目光。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父子两人笑意灿然。

    ————

    夜幕如纱，逐渐将大地笼罩。

    繁星点点，月华在朦胧雾气中穿行。

    千叶滕川早早休息。

    楼下的卧室里，惠子正数落着丈夫。

    “好不容易安稳一些，又刺激他做什么？还去什么大阪？你的想法怎么隔一段时间就变呢？”

    “大满贯？你当初也说大满贯，最后呢？连小站的奖金都拿不到！”

    “惠子，滕川他是真的喜欢网球。”千叶优人嗫嚅着解释：“你看他从小到大，除了网球还喜欢过什么？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是时候他是什么模样？看到希望过后又是什么模样？”

    千叶惠子：“……”

    背过身去，裹紧被子，不想再看丈夫一眼。

    看着一言不发的妻子，千叶优人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客厅拨通了一个电话。

    “抱歉，前辈，这么晚了还打扰您。”

    ……

    翌日清晨。

    刚刚在梦境中和北条国中网球部部长大曲龙次‘激战’一场的千叶醒来后，便得知了一个让他惊讶的消息。

    “去大阪？”

    “嗯。”千叶优人点点头：“无论怎么说，你已经能胜过我了。按照这种速度，再过两个月，我连陪练都不合适。”

    “你父亲我只是一个退役的半吊子，这条路帮不了什么忙，只能请前辈指点指点你。”

    父亲这种近乎自我贬低的话落在千叶耳中，滋味格外复杂。

    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辈？”

    最终，千叶吐出一口浊气，将重点放在了这上面。

    千叶优人口中的网坛前辈不知凡几，但在了解自己现在的变化后还值得父亲如此慎重的…

    绝对不多！

    “记得我跟你讲过的那位温网双打冠军么？”

    “当然！”

    千叶猛点头，目光也随之一亮。

    那是霓虹仅有的几个大满贯冠军人物，他怎么会忘记？

    “就是那位前辈答应帮忙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她会指点你一些。”千叶优人顿了顿：

    “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如果表现不合格的话，前辈是不会为…不会费心的。而且杉前辈主攻双打，就算愿意指点，技巧方面的东西不一定完全适合你。”

    “……谢谢，父亲。”

    他知道，这些事情肯定不像父亲表面说的那么简单。刚刚那种言语上的变化，也在佐证这一点。

    如果真的很轻松，自己小时候父亲恐怕早就忍耐不住拉着自己去了。

    但回想起刚才父亲那些让他滋味难以言喻的话语，千叶最终一句话都没多说。

    既然父亲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将事情做到最好！

    四大公开赛—

    曾经无比遥远的梦想之地。

    他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去试一试！

    用完早餐。

    父亲用手机给老客户打电话通知俱乐部暂时关门的事情，母亲忙着给他们两人收拾东西。

    千叶也给越智打了一个请假电话。

    “请假？”

    话筒另一边，越智古井无波地语气终于有了波澜。

    千叶滕川请假？在越智看来就跟他在众人眼前大笑一般稀奇。

    “我在大阪有一个训练需要去。”千叶道。

    “好。”

    嘟…嘟嘟…

    “这家伙…”听着话筒中的忙音，千叶忍住吐槽的冲动。

    午餐后。

    父子两人在千叶惠子的不舍叮嘱下离开家门。

    向着大阪。

    出发！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千叶脸上。

    随着出租车飞快前进，明暗交错的光影也不断变化。

    “大满贯得主的指点吗？”

    “真是…期待啊~”

    千叶默默与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对视。

    这是他第一次，从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强烈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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