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网球在击打下，形成一道掠过球场的虚影。

    这种速度相对千叶在梦境球场中的经历，委实算不上快。

    可鉴于这种凹凸不平的场地，千叶不敢有丝毫大意。

    踏踏~

    脚步两个交错，便出现在了预判的网球落点。

    嘭！

    网球落地瞬间，千叶手臂紧绷，球拍随时准备挥出，却又一直隐忍不发。

    “果然~！”

    在小球弹起了那一刹那，轨迹和预判中更偏向左侧。

    唰！

    挥动球拍。

    因一开始早有准备，这挥拍虽然有几分急促导致回球质量不行，却没有手忙脚乱。

    对面。

    千叶优人已经上前到了自己半场的位置。

    在网球未落地前，手中球拍便狠狠一切！

    截击。

    网球瞬间倒转。

    这一幕使得千叶滕川目光一亮，不过同样打截击的念头刚刚在脑海中诞生，就被他自己给否定。

    父亲可以用截击，他也能用吗？

    如果可以的话，这一场测验，还有什么进行下去的意义？

    收敛小心思，等待网球落地。

    千叶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就像是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嘭！

    网球落地弹起的刹那，千叶脸色微变。

    父亲的削球截击，赋予了网球烈度不小的旋转，加上球场的凹凸起伏，这球弹起轨迹的偏向过于大了！

    猛地挥动球拍，却已然救之不及。

    下一刻。

    小球沾染着些许尘土，在场外滚动。

    “嗯。”

    明明是失败，杉婆婆却不但没有失望，还赞赏般地点点头。

    ‘不仅有天赋，还很能很清晰的给自己定位。’

    如果采用截击这种取巧的方式应对，那千叶在她这里的印象恐怕就要打个折扣了。

    “继续。”

    嘭！

    ……

    砰！

    大约半小时后。

    “好了，到此为止吧。”

    杉婆婆终于再度出声，让两人结束。

    “呼~”

    千叶长出一口气，随手擦拭着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

    一场并不激烈的测验，对他来说甚至比一盘大战来得更耗费精力。

    对战时千叶优人没有留力，甚至还会可以使用下旋球这种球速相对慢一些，但旋转更加剧烈的打法。

    在这种场地中，使得轨迹更加难以预判。

    球落十次地，他大概只有一半能成功回击，而且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靠着运气。

    反观千叶优人，靠着肆无忌惮地截击，完全是在‘碾压’他。

    “滕川，感觉怎么样？”杉婆婆声音沙哑的问道。

    “和平时在硬质球场打球完全是两种感觉，预判网球的落点几乎就牵扯了全部精力。”

    “如何回击、布置战术这些，在比赛中被忘了个一干二净。而且就算我全力预判网球轨迹，效果也很差。”

    细细思索一番，千叶才发觉，在刚刚的测验中自己在战术方面的表现完全是一个菜鸟中的菜鸟。

    “所以啊~”杉婆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如何平衡好精神力，是关键。”

    平衡好精神力？

    千叶觉得这话好像另有深意，但一时间捉摸不透，只能点点头，先记下来。

    “至于预判问题，某种意义上来说，并非你能力真的不行，而是根深蒂固的习惯导致了这种结局。”杉婆婆接着道。

    “哦？婆婆，这怎么说？”千叶目光一亮。

    他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提出来就能找到方向的建议！

    “你平时预判网球本质上靠什么？”

    预判本质上靠什么？

    千叶一愣。

    以前的话，好像是靠着观察对手的击球动作、网球的轨迹。

    现在的话…

    “我的击球，以及对手的动作。”

    千叶沉吟一会儿，而后沉声道。

    经过梦境球场的逐渐磨砺，他学会了分析自己的击球对手可能会怎么应对，然后根据对手的实际动作，来综合判断网球的轨迹。

    一言以蔽之：先分析自己，再分析对手！

    直到现在，在大量比赛经验积累下，这种预判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他还记得梦境中那位使用数据网球的柳君说过：这就是最基础的数据网球之一。

    这句话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或许…

    不，这个想法也实在是太疯狂了一些。

    怎么会有人能做到那种程度？

    “没错，直指本质。”并不知道千叶的思绪已经开始散发的杉婆婆点点头，然后道：“化繁为简，这是必经之路。”

    “但如果一开始的繁，就不完全呢？”

    “……”

    千叶一言不发，转头看向破烂的场地。

    神色逐渐变化。

    恍然大悟，不外如是。

    早就已经习惯硬质场地的他，预判已经成为了本能。拿着这种本能给出的结果，再来这种凹凸不平的场地进行二次预判，完全是本末倒置。

    真正应该做的，是将本能摒弃，重新化简为繁。然后将场地的情况也彻底融入其中，再度融合成一种本能！

    几分钟后。

    杉婆婆并未跟安排接下来的训练计划，而是让千叶站在训练墙面前，开始击球。

    砰！

    砰！

    球拍飞舞。

    网球虚影令人眼花缭乱。

    到如今，千叶的击墙训练早就是信手拈来，流畅度拉满。

    不过千叶并没有就此停止发力，手臂肌肉逐渐稳定地提升力量输出，网球的速度也随之提升，慢慢地达到千叶能承受的极限。

    ‘这，就是现在的极限了~’

    千叶心中一叹。

    网球虚影不断在墙面与他之间闪现。

    他每一次挥拍结束，就意味着下一次挥拍的开始，如此紧密衔接。

    但凡稍有不谐，就意味着结束。

    放在大半年前，这种程度他只能仰望。

    “这小子~”

    千叶优人咋舌，这孩子，不经意间就已经这种程度了啊~

    这种速度的对墙击球，他是做不到。

    力量倒是够了，甚至绰绰有余。但反应能力以及控球能力，完全支撑不起来。

    “停，换球拍。”

    杉婆婆让千叶停下，递上一柄明显比较老旧的球拍，不知道多久没有保养过了。

    “这个？”

    千叶接过球拍，抓了抓球拍线，各处松紧不一，用力勾一下球线甚至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球拍……已经算得上是废拍了吧？

    “怎么，用这种球拍就打不了球吗？”杉婆婆反问道。

    “好。”

    千叶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墙面前，将网球抛起。

    砰！

    球拍一震。

    第一次触球传来的感觉就让千叶明白，这和刚刚的球场一样，都是全新的反馈。

    以往的力量、角度、落点等经验，绝大多数都无法再使用！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多想。

    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网球，稍有变化就以最快的速度调整，而后慢慢地提升速度。

    不过当速度提升到一定程度后，失败率就陡然升高。

    当预判无用时，就只能靠着硬实力去扛，当自身的反应能力和速度都很不上时，自然也就扛不住了。

    大约五分钟后，杉婆婆又叫停了千叶，换了另外一把破烂的球拍。

    砰！

    这一次再触球，给千叶的感觉有点类似刚才那一柄，但又不完全相同。

    ‘嗯？’

    随着不断的调整与挥拍，千叶心中一动。

    这种感觉…好像摸到了一点点技巧？

    不远处，杉婆婆微微点头。

    看向旁边好似无所事事的千叶优人，突然道：“滕川这孩子身体天赋和网球天赋看起来都不差，基础也不错，但却没有往职业方面发展的迹象…”

    “你是怎么做父亲的？！”

    语气中充满了不解。

    不解中，还隐隐有针对性的怒意。

    “……”

    前辈！！这小子以前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天赋啊！！

    真要有天赋，我不早就厚着脸带他来了么！

    千叶优人张张嘴想要辩解，却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能苦闷的默认是自己耽误了千叶滕川。

    “哼…”

    见千叶优人一副‘认罪认罚’的模样，杉婆婆冷哼一声。

    ‘臭小子，你可一定要对得起我~’

    千叶优人一边承受着前辈的冷意，一边看着自家儿子的身影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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