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围着小方桌坐下，冯云溪打开酒，给我和李牛各倒上一杯。

    当她要去给涵涵妈妈倒酒的时候，涵涵妈妈说她不会喝酒。

    至于涵涵，太小，不是喝酒的年纪，而涵涵奶奶则推脱年纪太大，也不能喝，冯云溪给他们倒上饮料。

    而酒水只好我们三个外来人自己喝。

    “来，我敬你一杯，祝你一路顺风。”冯云溪率先举起酒杯，朝我敬酒。

    我起身高举酒杯，说道：“这些日子感谢你们的照顾，能够认识你们，是我的福分，也是我们的缘分。”

    “来，干杯。”

    “干杯”

    涵涵端着饮料，大声的喊着。

    她还太小，不太懂一路顺风所代表的意义，也不懂这个词背后的离别。

    此刻的她，只觉得气氛很好，很多菜，还有好喝的饮料。

    “干”我看向冯云溪，一口将杯中酒喝完。

    冯云溪也不甘示弱，一杯二两杯子的白酒一口闷了。

    干完一杯，之后就是慢慢喝慢慢聊天，我们聊了很多。

    什么各地特色，亦或是他国风情。

    聊着聊着，我们就聊到了家乡。

    说起家乡，冯云溪的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下来。

    她一手搭在我的肩上，挥舞着手说：“什么兄弟情义，什么忠肝义胆，都是狗屁。”

    “这世上，最肮脏的就是人心。”

    冯云溪说到此处，义愤填膺，似乎有很大的怨气。

    那时我也喝了不少，酒劲也上来了。

    听到她的这番言论，我觉得她在冲击我的价值观，我打断她反驳道：“不对，你说的不对，行走江湖，就是要讲义气，江湖人，义气为先。”

    或许是看多了古惑仔，亦或是看了那些演义小说，觉得做人，义气最重要。

    人在江湖混，不讲义气不行。

    不讲义气，那会没有兄弟。

    而没有兄弟，就没有势力。

    没有势力，就成不了事，成不了大事。

    我还记得古惑仔里的那句，出来混我只靠三样东西。

    钱多，地盘大，还有就是兄弟多。

    听到我的反驳之词，冯云溪一摆手，不屑道：“你们男的就只会江湖义气，不管做什么都是江湖义气，成也江湖义气，败也江湖义气。”

    “讲义气有什么用？在利益面前，兄弟都可以出卖。”

    从冯云溪的话语中，我感觉她有很多故事。

    “不可能，为了利益出卖兄弟，那就不算兄弟。”我大声回应道。

    冯云溪一时将脑袋靠在我肩膀上，一时又抬起头问我：“如果说现在有人给你一个亿，让你把我交出去，你干不干？”

    “不干”我摇头道：“你是我朋友，我不可能出卖你。”

    “那十个亿呢？”冯云溪大声问道。

    “我也不干，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出卖朋友。”

    “十个亿你都不干？你知道十个亿有多少吗？”冯云溪用手比划着，“十个亿的现金，得用卡车装，装都装不下你知道吗？”

    “就算钱多的卡车都装不下，但我还是不会干。”

    我这个人不会为了钱出卖朋友，也不会为了别的出卖朋友，因为我知道，在江湖混和做生意是一样的，是需要口碑的。

    出卖朋友的人，口碑差，是成不了大事的。

    “十个亿不行，那一百个亿呢？你还不心动吗？”

    冯云溪不断的抬高筹码，不过我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不会。

    听到我坚决的回答，她抬头看着我，笑了笑说：“希望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坚持现在的决定。”

    我从她的笑容中看到的不是开心，是一种对人心的厌恶，是对人失去信任的感觉。

    换句话说，她似乎不相信任何人可以不为钱所动。

    说完，她靠在我肩上睡着了。

    我叫了她几声，不见她回应，只好将其抱到床上休息。

    之后，我又和李牛喝了一些，至于喝了多少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我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醒来后我并没有看到冯云溪的身影。

    我问李牛冯云溪呢，他跟我说：“冯云溪让我转告你，她就不来送你了，以后有缘分的话还会再见。”

    对此，我心中还是有点失落的。

    之所以失落，不是因为我对她有男女之间的心思，单纯的是因为我把她当朋友，我要去别的地方，她都不来送我。

    回想起昨天跟她争论的那些，我想难道是我的价值观和她的价值观有冲突？

    “算了，不想了。”

    我按了按太阳穴，让自己的神经舒缓一些。

    “你醒了？”涵涵妈妈这时走了进来，给我端来一碗汤。

    “这是醒酒汤，喝了不头疼的。”

    涵涵妈妈将汤递给我，我朝她道谢，她笑着跟我说：“谢我干啥，我都没做过这个，是那位姑娘走的时候做的，说等你醒了让你喝。”

    我看着手中的醒酒汤，没想到冯云溪还会做这个，倒是挺全面，挺贴心的。

    将醒酒汤喝下，过了一会发现头确实不怎么疼了，胃口也有了。

    ......

    时间一晃而过，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和李牛就要离开了。

    “哥哥，你真的要走吗？不能多陪我几天吗？”

    涵涵拉着我的手，眼睛湿润的望着我。

    “哥哥要出去上班，要挣钱，到时候挣了钱，给你买好吃的。”

    我摸着涵涵的脑袋，安慰她。

    “我想吃好吃的，可是我又舍不得哥哥。”

    涵涵的话让我哭笑不得，小孩子就是这么实诚。

    “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当然会了，只要哥哥有时间，我就来看你好不好？”

    “好”

    涵涵伸出手，勾起小拇指，“来，拉钩。”

    “好，我们拉钩。”

    我同样伸出小拇指，和涵涵的小手指头搭在一起，她一边摇晃胳膊一边念叨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是小狗。”

    “涵涵，哥哥他们还要赶时间，你就不要再缠着哥哥了。”

    涵涵妈妈见涵涵没有松开我的意思，一把将涵涵抱起。

    我知道人生总是会有分别的，越是犹豫越是难舍，越是痛苦。

    我冲着涵涵妈妈说道：“大姐，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时间我们就回来看你们。”

    “好，你们抓紧时间赶路吧。”

    “保重”我道一声保重，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一路顺风”涵涵妈妈在身后喊道。

    我摆了摆手，但依旧没有回头。

    “哥哥，你有时间了，记得来看我。”涵涵稚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她用尽全力的嘶吼，只为了让走远的我听到。

    我转身冲她摆手说道：“好的，我们不是拉钩了吗？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

    离开涵涵家，我来到和法外狂徒约定好的地点等待。

    当一辆卷起灰尘的皮卡车停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南下金三角的路也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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