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层楼的人们都怕错过洗漱时间，大都早早进来洗完了，已经回宿舍了。明川身上都是汗臭味，也打算好好洗个澡。

    天气太热了，哪怕水是冷的，浇在身上也是很舒服。明川掏出肥皂，这肥皂是领物资的时候领的，比现代的洗衣皂磨起来都还糙。条件有限，明川也没有挑剔，借着冷水很快洗干净了自己。

    明川把脏衣服放在盆子里，走出去，路过一个洗澡隔间，瞟了一眼，他看到一个身影直直在里面站着。

    明川心突然狂跳，刚才匆匆一瞟他其实没有看清里面的人，但是心里却响起警钟。

    不对劲。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再看一眼的时候，前面的帘子打开了，徐恒之湿着头发走了出来，微长的刘海被他用手抓成往后梳，露出精致的眉眼，比起平时清爽大学生的样子，多了几分成熟。

    他看到明川，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说话：“哥……”

    “嘘……”明川苍白着脸制止了他，接着指了指他侧后方的隔间。

    徐恒之立刻反应过来，他双眉一压，刚才还透着明媚的眉眼，瞬间变得冰冷。

    他在地上放下洗脸盆，轻手轻脚走过来，慢慢走到帘子前。徐恒之立马皱眉，脸上都是严肃，明显他看到了里面人的姿势。

    徐恒之用手轻轻挑起一边帘子，明川也走过去，徐恒之摆了摆另一只手，让他不要过来。明川听劝地后退了一步，徐恒之冷静地观察片刻，一把拉下帘子，这个动作让靠着墙的一个很重的东西掉了出来。徐恒之轻巧躲开，一个圆圆的东西掉在地上一声闷响，滚过来碰到墙，又滚动了几圈，最后停在明川脚边。

    是一个人头。

    他的双眼没有闭上，而是瞪得非常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嘴也张得很大，一条血痕随着人头滚动的轨迹，延续到明川脚下……

    人头的主人，明川很熟悉。

    徐志华。

    刚才还活生生地跟几人说话，现在就死在了澡堂，无声无息，再也回不了他的家。

    明川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难受了一天的胃，终于在这个刺激下无法停下翻涌，吐了出来……

    ————————————

    “怎么死的？”于涵站在隔间门口问。

    赵钦海正在检查尸体，他不是法医，虽然加入了三队后去参加一些培训，但也只能做一些最基础的验尸工作。

    “死亡时间很短，致命伤就是脖子这个伤口，被特别锋利的利器直接把头削了下来。明川说他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人把头靠着墙壁站着，说明速度非常快，这几乎是人力不可能做到的。”赵钦海一边看尸体脖子处的伤口，一边淡淡地说。

    “啧……妈的，我刚才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动的手，别被我抓到！”于涵一拳重重捶在墙壁上，怒道。

    徐恒之抱着手臂看着地上的尸体，突然走过去两步，按住地上的头，用手隔着纸巾，从徐志华的眼睛里扯出一点红色的东西。

    明川惊讶地看过去，于涵和赵钦海也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起围过来，却见徐恒之从徐志华眼睛里拉出来一根长长的红线。

    “这是什么？”于涵蹲下，探过头来问。

    徐恒之用手指捻了捻手上的红线，不确定地回答：“看起来就是红线，但是没有仪器鉴定，不能确定是什么。”

    “真是见鬼了，眼睛里怎么会有红线？！”于涵抓着头，崩溃地喊。

    “呵呵……”一声诡异地轻笑在几人身后响起。

    徐恒之警惕地看过去，却没有出手——是华山。

    他站在澡堂门口，即使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仍然能让明川感到眼前的人充满恶意，他枯瘦的身材背着光好像地狱里刚爬上来的恶鬼，手脚都微微颤抖，笑着说：“他果然死了，呵呵。”

    “他是你杀的？”于涵站起来，质问道，双拳在身侧捏紧，身形随时如随时都要射出去的箭。

    “哈哈哈……他哪里需要我杀……他犯规了……呵呵，那就得死。”华山的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澡堂里，带着一种诡异的混响，宣布了徐志华的死刑。

    “犯什么规？你在这里胡扯什么呢？”于涵不耐烦地问。

    “犯规了……就要死……”华山继续念念叨叨。

    赵钦海见情况不妙，走过去用温和的声音问：“你能告诉我，他犯了什么规吗？”

    华山的念念叨叨停下了，他似乎是看了几人一会儿，声音恢复了木木的，说：“你们再不回去，就会违规了。还有你们……你们要去刘长官那里。”

    他对着赵钦海和徐恒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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