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雨过来查看了一下明川的状况，表情变得很难过，她解释道：“明川，你中了一箭……箭伤本来不严重，但是你因为反抗学校，现在……现在的积分已经是倒数第一了。”

    明川想起了自己睡过去之前发生的事，他想起那一支支射过来的利刃，想起怎么也无法逃脱的围捕，想起像血刺猬的潘哲，想起他死之前想要回家……

    不知不觉间，泪珠一颗一颗落下，孙小雨看明川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数落到：“我知道你是担心那个幸存学生……但是你这样也太莽撞了，幸存者触碰到必死禁忌的时候，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明川痴痴地转过头，看向孙小雨，眼神涣散，孙小雨知道他受了很重的打击，侧过头不忍再说下去。

    明川嘴巴已经干得有些裂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知道明川梦的特殊性，三人都紧张地看向他，明川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才终于把气缓过来，继续说：“我梦到，徐恒之是我的同桌，问我想考什么大学……”

    三人听到这句话，都愣了一下，李光看看明川，又看看徐恒之，惊讶地说：“他不是比你小好几岁吗，怎么会是你的同学？！”

    徐恒之眼神凉凉地看了李光一眼，李光连忙在嘴巴那儿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徐恒之握住明川的手，柔声问：“然后呢？”

    明川眼珠动了动，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神采，他的视线放在徐恒之身上，看得很认真，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还梦到魏云齐。”

    听到这个名字，徐恒之嘴唇抿了一下，下巴绷紧了一瞬，但他终于也没说什么，继续引导到：“梦到什么了？”

    明川想了想，说：“梦到你跟我撒娇，说让我不要搭理魏云齐……还说要跟我读一个大学，不想异地恋……接着……魏云齐出现了，他……”明川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三人也不催促，静静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明川才接着说：“魏云齐和我的记忆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孙小雨心急地问。

    明川怔了一下，说：“他很冷漠，不是我印象中那副温柔的样子。”

    明川这句话话音刚落，三人都没说话，徐恒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明川看向他，他连忙收起那副表情摆出温柔的样子，但他大概对这个态度不太熟悉，扯出来的笑看起来有些滑稽。

    明川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说：“那个冷漠的魏云齐问我……”

    他说到这里，盯着徐恒之，徐恒之隐隐有了预感，他也不再故作姿态，直起身体，但手仍然紧紧握住明川的手。

    明川笑了，他红着眼眶，说：“他问我，我又要放弃他了吗？”

    李光没听明白，抓抓后脑勺，问：“啥意思？什么放弃他？”

    孙小雨用手肘顶了一下李光的肚子，李光吃痛，捂住肚子说：“你干嘛？！”

    孙小雨压低声音说：“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

    李光迷惑地看了看，这才发现明川和徐恒之之间，萦绕着一股奇怪的氛围。

    明川垂眸，看着握住自己的手，问：“这句话是你说的吧，恒之？”

    徐恒之眼神变得深邃，他还没有说话，李光先哇哇叫起来：“你想起来了？！”

    明川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抬眸，看向徐恒之：“但是我可以猜到……其实我男朋友根本不是魏云齐，是你吧，徐恒之。”

    徐恒之看向明川，表情很复杂。明川从其中看到了痛苦、了然、解脱、爱和思念……

    但明川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对眼前的徐恒之感情很浅薄，他所说的一切只是依据这个梦，还有过去的点点滴滴推测出来的。

    因此，对徐恒之满含爱意的眼神，明川只感到难过和尴尬，他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个人，也不知道如何回应这段感情。

    哪怕他现在已经知道魏云齐有问题，但他的所有记忆告诉自己，和自己产生感情以及朝夕相处的人，是魏云齐。

    他可以因为及时止损，停止对魏云齐投入感情，收回对这个人所有的爱意。但并不代表，他就可以把这感情重新转移到徐恒之的身上。

    他是一个人，并不是台机器，感情也不是一件物品，可以从这个人身上收回，再转交给另一个人。

    说出这句话以后，面对自己真的爱人，他却只能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徐恒之闭上眼，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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