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盘缠花完，无处可去，那女孩子母亲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只得沦落在此地！”

    蔡凌玉低垂着眼睛，吩咐道：“叫人去查查，黄州可有她们说的这户人家，是不是当真搬走了。”

    “有了消息，即刻回我！”

    “是！”柳越应下，快步下了二楼。

    不一时，院中有几骑人马离开了。

    蔡凌玉隔窗看了那女孩子一眼，又调开视线，洗漱后上床歇息。

    半梦半醒间，她耳边一直有萦绕不去的凄厉哭声，那声音时大时小，实在是扰人清梦。

    天明后，纤云飞星给蔡凌玉梳着头发，金风玉露一面收拾着床铺，一面低声议论着：“听说昨日那女孩子的母亲，生生冻死了呢！”

    “实在是可惜...”

    “真是命苦...”

    蔡凌玉身形一僵，面色微微发白，她忙回身问道：“谁死了？”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飞星大着胆子说道：“就是昨日被赶出去的母女俩，那母亲半夜冻死了，她女儿哭了半夜，真是叫人心酸！”

    蔡凌玉回转身，沉默不语。

    用完早饭，送嫁队伍要出发时，柳越来回话：“查清楚了，确实有这么户人家，三个月前搬走了！”

    蔡凌玉点点头，示意着柳越：“你吩咐下去，叫人去买下那个女孩子，再拿银子，安葬了她母亲！”

    柳越应下，出去吩咐人安葬了那母亲，再带了那女孩子，赶上车队。

    一切安排妥当后，送嫁队伍出了驿站。

    蔡凌玉隔着车窗，看着那个子小小的女孩子，孤零零的站在路边，眼睛红肿，神色茫然无措里夹杂着悲戚。

    她眼眶猛的一热，收回视线，放下帘子。

    晚间到了落脚的客栈，那女孩子到了蔡凌玉面前，恭恭敬敬的磕头。

    “你叫什么名字？”蔡凌玉上下打量着她问道。

    她额头上青紫一片，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回道：“小姐买下我，自然由小姐赐名！”

    蔡凌玉看着她憨厚老实的脸上一副青涩的样子，微微点头道：“那就叫李子罢！”

    她忙磕头道：“是，叫李子！”

    蔡凌玉满意的笑了：“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贴身服侍我！”

    “是！”李子恭恭敬敬的磕头应着。

    陈霄一行人到达江州，已然临近年关。

    接到消息的苏舜带着人出了江州城七十余里地，迎接上陈霄一行人。

    见七八辆坚固阔大的四轮马车徐徐驶来，为首的马车旁，历鸣和周行带着人护卫在一旁，苏舜急忙策马上前。

    历鸣朝着车内扬声道：“大小姐，苏舜来了！”

    苏舜也笑容满面的扬声喊道：“大小姐！”

    车帘从内掀起，露出陈霄的脸，她看着马上的苏舜笑的明媚：“你如何来了？”

    “这里离着江州城，可还有段距离呢！”

    苏舜翻身下马将马缰绳甩给跟来的人，他一跃而上坐在陈霄的车前，示意车夫往旁边让让，这才转身看着陈霄笑道：“有段日子没见大小姐了，不知道您好不好，这才半夜出了江州城来接您！”

    这话说完，车旁的百宁面色不善的盯了苏舜一眼，似乎思索着什么。

    察觉到百宁的目光，苏舜见他眼生，沉着脸斥道：“什么时候入府的？”

    “没规矩！”

    百宁脸上丝毫没有惧色，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骑在马上紧紧的盯着苏舜，脸色微沉。

    苏舜见百宁神色不对，正疑惑着，车内的陈霄清声道：“这是百宁，是萧景身边得用的人，专门调过来放在我身边，护卫我的！”

    闻言苏舜打量了百宁几眼。

    百宁腰背挺的笔直，策马护在车旁，目视前方，看上去倒是个少年英才的模样。

    又见百宁身后的护卫们服色不同于历鸣等人，且一行人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苏舜不由得点了点头，暗赞一声。

    他又回头笑看向陈霄，高声说道：“等回了江州，有个人，请大小姐您见一见！”

    陈霄心想，一别几月，难道苏舜有了心上人不成？

    她含笑追问道：“什么人？”

    “难道你有了心仪的女子？”

    “怎么不写信回江宁府，叫苏妈妈也高兴高兴？”

    这话一出，车旁的历鸣等人都哄笑着恭喜苏舜，只说要他请大家喝喜酒。

    苏舜一张脸瞬间红了几分，他抬手点了点起哄架秧子的历鸣等人，方才面带薄怒斥道：“大小姐面前，胡说什么？”

    见笑声稍稍平息，苏舜这才扭头和陈霄说道：“并不是什么心仪的女子...”

    “我若有了心仪的女子，必定先叫大小姐过目！”

    陈霄点了点头。

    苏舜张口要说话，又顾忌着百宁等人在车旁，只得暂且闭上嘴。

    夜幕降临，一行人进了江州城，停在了刺史府门口。

    苏舜跳下车，亲自打起帘子，请陈霄下车，他笑的十分开怀：“大小姐，到了！”

    丫鬟们扶下陈霄，她立在刺史府门口，仰头打量着眼前的江州刺史府，笑吟吟的点头道：“不错！”

    夜风袭来，带着湿冷的寒意扬起陈霄的衣衫下摆，碧叶将一领披风展开，披在陈霄身上。

    陈霄拉了拉披风，在苏舜等人的簇拥下，进了刺史府后堂。

    苏舜早吩咐下去，摆了宴席，给陈霄一行人接风洗尘。

    宴席完毕，苏舜请陈霄周行历鸣等人先行休息，第二日上午在前堂正厅议事。

    第二日清晨，苏舜早早的来了陈霄居住的院子。

    进了厅中，丫鬟们奉上热茶，苏舜看了看正在给陈霄诊脉的柳大夫，又看了看陈霄的腹部，他一脸紧张提着心问道：“大小姐一路过来，可有哪里不适？”

    陈霄摇摇头，安抚的笑道：“你别担心，我好的很，柳大夫只是例行诊脉！”

    苏舜仍旧眼也不眨的看着柳大夫，神情十分凝重。

    柳大夫诊脉完毕后，微微点头道：“大小姐腹中孩子无碍！”

    苏舜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道：“柳大夫，大小姐产期在何时？”

    柳大夫接过碧姿端的茶，回道：“来年四月中旬！”

    苏舜凝神掐指一算，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一般，他担忧的道：“大小姐既然有孕，为何要来江州？”

    “眼看着要到年关，潭州必定不会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出兵，怎么算也得出了二月才会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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