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壹林听完黄山启的话，久久不能回神。

    “师父，这不是你编的吧？”

    真的会有这样的大冤种吗?

    要是刚才师父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就不用再纠结了，直接留下来跟师父干就完事了。

    黄山奇昂起头，“你师父我是那种人吗？”

    他从不屑于说谎留人。

    柏壹林沉默了一下，师父虽然有时候是暴躁了一点，但确实有一说一，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

    “......师父，你现在愿意接受商业化生产了？”

    黄山奇瞥了他一眼，“什么商业不商业的，能吃饱饭最重要。”

    现在和以前是不一样了，以前是铁饭碗手艺，放到现在你要是不愿意改变，那它就只会一直是蒙尘的木头。

    况且和青夕这孩子的合作，和之前来找他的都不一样，他不想接受的商业化是和工厂机械化作比较的。

    青夕这孩子找上他，唯一的要求就是纯手工，这不正合他意嘛！

    柏壹林轻笑，好些好奇，“师父，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大冤种老板的？”

    “什么大冤种？”

    “人青夕天赋比你还好呢！”

    要不是人不愿意......

    “好好好，不是冤种，是金主老板。”柏壹林立马改口。

    “那师父你就跟我说说呗。”他实在好奇。

    “这个啊......”

    半晌。

    “直播？！！！”柏壹林一脸的不可置信，“师父，我们才多久没见，你就搞了这么多？”

    要知道他这个臭脾气的师傅最讨厌的就是宣扬他的手艺，总觉得酒香不怕巷子深。

    可现代社会终究是浮华占上风，没有任何营销，像他们这一行，真的不好走，说不定哪天眼前一黑，这一黑就是一辈子了。

    瞧着徒弟那打量又狐疑的眼神，黄山启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

    “这个，那个......我想起来了，我的饭还没吃呢，吃了再说，吃了再说。”说着人就收起东西快速往外走。

    “师父，那就边吃边说，我不介意的。”柏壹林屁颠屁颠地跟上。

    “那不是古人说食不言寝不语，我介意。”

    “切~”

    “这句话别人说可以，你说出来估计没人信......”

    “那我今天就说真的了！”

    “别介啊，师父~”

    “臭小子，给我好好说话！”

    “娘了吧唧的，你以为你是小钰？”

    “......”

    黄山启慢悠悠地吃着饭，真的没说一句话。

    柏壹林站在一旁，双眼盯着他师父，眼神极其幽怨。

    不说就不说，我就这么一直盯着你，看你吃完还怎么说。

    一顿饭磨蹭了快一小时，黄山启实在是熬不住了，屁股坐在这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师父，吃完了吧？”

    “嗯。”

    “我来收拾。”

    望着利落收拾好饭桌的徒弟，黄山启一脸无语。

    他这徒弟，以前有这么狗腿吗？

    “师父，现在可以说了吗？”

    “说说说，说死你得了。”微微暴躁地瞪了人一眼，黄山启还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我就说嘛！”

    “原来是小钰干的！”

    他就说师父这么老古板不可能坐在那直播的，要是哪一天真播了，那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小钰......她怎么会想到这个？”

    “她没想，隔壁大婶给她支的招。”说到这黄山启声音还有些低落。

    以前是他太古板了，让底下这些孩子操心成这样，特别是小钰这孩子......

    “......”想起才刚十七的花钰，柏壹林也叹了叹气。

    “行了，别在这装深沉了。”

    师父一句话，好好的氛围瞬间破碎。

    “这下做好决定没有？”

    柏壹林重重点头，“当然！”

    “一会儿回去我就和父母商量，不出去了，就跟着师父你干！”

    “嗯，那明天可别迟到。”

    “师父放心，风雨必达！”柏壹林站得笔直，语气坚定。

    “行，我在这等你的好消息。”

    “一定。”说完，柏壹林拎着空荡荡的饭盒脚步欢快地离开院子，一点没有来时的低沉。

    “这小子......”

    这才是少年嘛，明明才十九，瞧他之前那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装深沉呢。

    解决了困扰自己已久的一件大事，黄山启心口的浊气一消，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不少。

    ——

    翌日。

    “师父父~”

    “小钰，你怎么来了？”瞧着门口的少女，黄山启眉头紧皱，语气担忧，“师娘不是说病病还好没好，不能出门的吗？”

    牵着孩子进屋，黄山启左看右看，生怕孩子又有哪里不舒服。

    “师父父，是花花说的，我可以出门了。”

    “花花也还是孩子，你要听师娘的。”望着乖乖站着的女孩，还有她怀里的大花猫，黄山启又是一声叹气。

    明秀也真是的，怎么就让孩子跑出来了呢？

    “怎么样，身上还痛痛吗？”

    “没有，痛痛已经飞走了。”

    闻言，黄山启眉眼微微舒展。

    那就好。

    前阵子这孩子突然高烧，呕吐头疼在医院折腾了一个星期，给他和老婆担心的，生怕孩子顶不过去，所以哪怕出院了也让人待在家里好好休养。

    “师父父，我想娃娃了。”眨着一双大眼，心思一如既往地好猜。

    “那今天就和师父待在这里，好不好？”

    “好！”刚说完，花钰就抱着大花猫坐到了自己的专属位置上，眼神专注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木头。

    黄山启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了许久。

    想起那个救了他们两口子的男人，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老的还能再陪这个孩子多久。

    看了许久，感觉到眼角微热的水渍，黄山启立马转身。

    下一秒，人又尴尬地转过来。

    刚到的柏壹林，“......”

    往里走，越过师父的背影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柏壹林心里了然。

    师父又想起老友了。

    “小钰。”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花钰没有搭理柏壹林的呼唤。

    黄山启糙糙地擦了擦眼角，“行了，你再叫小钰也不会理你的。”

    要面子的柏壹林，“......”

    “师父，你还要不要面子？”

    黄山启想起刚才尴尬的一幕，没有再说这事，转头提起今天的正事。

    “和父母商量好了？”

    “嗯，已经谈好了，不去了。”

    之前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为钱所困，其实父母更不乐意他出去。

    “行，那就好好练吧。”

    “一段时间没下手，这手艺怕是要生疏了，先练几个月再说。”

    “......好。”

    他就知道，在师父这就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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