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不再看眼前这个齐云孤，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齐云孤。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几欲流下。齐云孤看着闭起眼睛的雪盈妃，她，是因为回忆而触景生情的吗？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上去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可自己不是齐云孤，她也明白。这样做，只会徒增尴尬。不去吧，又太过于娇怜。齐云孤将桃花酥放下，略微有些自嘲：“看来桃花酥始终敌不过汝所过敏的桂花酥。尽管桂花酥会让汝过敏，但汝也心甘情愿。”

    我沉默了。是的，尽管当初齐云孤递过来的桂花酥像毒药，但只要是他递过来的东西，我心甘情愿的吃下去，不计后果。虽然这桃花酥入口清香细腻，丝丝甜蜜，但始终敌不过桂花酥。那宛如毒药的桂花酥。默默的咀嚼着，即使喉咙已经涩的生疼，咽的苦涩，仍是在吃。终于，在我的手又想拿桃花酥的时候，被齐云孤一把攥住：“汝根本都不喜欢吃桃花酥！汝为何为难自己呢？”我睁开眼睛：“为了皇上，皇上想让妃嫔吃，那妃嫔就吃给皇上看！”挣开，将手中的桃花酥放入嘴内。

    “汝这又是何苦？”齐云孤重新攥住我的手，不给我挣开的机会，“不喜欢，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去做？”“因为您是皇上。”仍是简单的一句，却有着无数的意思。“与其说是吃给朕看的，倒不如说是吃给齐云孤看的吧？”心魔的声音里满是讥讽。“难道皇上不就是齐云孤吗？还是皇上有其他的意思？恕妃嫔愚笨，没能听懂皇上话中的深意。”不想再去看那张让我伤心的面孔。“是当真不知还是装作愚笨不知？”齐云孤挑眉问道，另一只手扳过我的面孔，只让我看着他，容不得我半点逃避。

    心中厌恶顿起。只会通过耍手段让人屈服，这算什么？可是我又不能表现出来。深吸口气，一字一顿道：“当真不知，皇上满意没有？若是不满意，妃嫔可以一遍遍的说‘当真不知’。”“满意，十分满意！朕满意的很哪！”齐云孤将手拿开。尽管他已经决定要对雪盈妃好一些，可是好不容易积累起的好感，却让雪盈妃几句话消散。他不明白，闲下来的时候，后宫三千妃嫔，他只会记得她，当忙碌的时候，他却又想起了紫玎姒。他不知道是自己忙碌的时间长，还是闲下来的时间长，又或者是其实是一半一半？一半占着他的一半心。

    那若是这样，江山呢？社稷呢？百姓呢？这些，全部堆在了齐云孤的心里吧。有些无奈。心魔松开了手，勉强压下火气：“好吧，既然汝都这么说了，朕也不好说什么。今晚，朕要留宿在这娟倾楼。”听闻，如五雷轰顶。眼前恍若一黑，勉强支撑住，强装笑颜：“妃嫔今日不舒服……”“没关系。”齐云孤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莫非汝不愿？”“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的嘴角苦涩的扬了扬，“侍寝邀宠，这是多少妃子求之不得的？妃嫔怎会不愿呢。”

    “吃饱了就梳洗睡吧。”齐云孤淡淡的说，“时候不早了。”眉头皱了皱，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咬唇，任凭我素日能言善辩，心机重重，但遇到此种情况，也终归是拿不定主意。我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胡乱想着应对的办法。这桃花酥，对我无益亦无害，桂花酥又没有，没办法假借过敏。等一下！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瓷瓶，那瓶舫婧喝过的烈酒。因为当时看着瓶子灵巧，便心生偏爱，没有舍得留在舫婧那里。

    那瓶烈酒，名为桂璃。是用桂花酿制而成，酿好色泽瑰丽，宛若琉璃。这酒最大的特色，就是喝时要将桂花花瓣荡上去一起喝下。当初嫌麻烦，没有剔出来，没想到现在帮了大忙。趁齐云孤不留意时，将瓶子打开，将喝剩下的花瓣塞到各个糕点中，然后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我宁可受尽折磨，也不愿失了清白！只是，我的清白，不是为了齐云孤，不是为了……不是为了每个人，只为了我自己。

    “时辰不早了，也该早些安歇了。”齐云孤放下了帷幔。我点了点头，走过去，每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我在等，等药效发作，逃过这一劫。快到床榻，有了些隐隐的疼痛，大喜，终于，终于发作了。装作无力，瘫倒。额头已冒虚汗。眉头紧蹙，双手捂着腹部，脸庞上无限的痛苦与哀愁。脸色苍白，但无损天生丽质。难自弃。

    “汝，汝怎么了？”齐云孤将我扶起，我因为疼痛而失了力气，跌入他的怀中，一如既往的温暖。“桂花……过敏。”我咬着牙说出四个字。齐云孤将我安顿好，让我靠着床沿，而自己去拿桌上的桃花酥。掰开，发现里面都有少许的桂花。一点桂花不足以此，但吃了许多，便有事情了。

    我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团，以抵抗疼痛。困倦和疼痛，一起排山倒海的向我袭来，意识开始模糊。其实如果意识模糊，还是因为困倦，毕竟那药效来的快，去的也快。更何况，仅是一点点，强弩之末，能有多少力量？仍是装着疼痛的模样，勉强站起，却怎奈困倦难耐，刚起身，便跌入了黑暗之中。

    齐云孤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看到雪盈妃站起身来，虚弱的朝自己微笑一下，然后往后倒去，闭上了眼睛。奔过去，让她的身子恰好倒入自己的怀抱中。细细的看着。眉目如雪，只可惜已经沾染细沙；娇庞若诗，可叹提前落笔沧桑。嘴角仍有淡淡的微笑。为什么？为什么而微笑？不自觉的伸出手，抚平眉宇间的哀愁。“朕希望，汝一生都不再蹙眉。”极轻极轻的一句，和着清风，飘荡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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