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回到帐篷里，燕云然已经迎了上来，焦急的等待，雨声催的人心乱如麻。乌廷宇一言不发，仅是坐下，头发不住往下滴着水。燕云然看见乌廷宇这个样子，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递上了丝帕，尔后准备走出帐篷。

    帐篷被掀开，灌入一阵冷风，吹的燕云然猛一哆嗦。“留下来，陪我一会。”乌廷宇的话语传来，燕云然顿住。厚厚的毡毯自手中滑落，发出沉闷的声响，重新隔绝了室外的寒冷。

    燕云然轻轻的一笑，极为满足。她转过身，来到乌廷宇的面前坐下。刚刚放在桌上的丝帕没有动过的痕迹，燕云然小心的拿起，试探性的擦了一下乌廷宇的头发。乌廷宇没有原先那样直接拒绝，而是没有任何表示。

    燕云然则是温柔的替他擦去额头上的雨珠，心中则是说不出的感觉。原来，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王子刚刚淋了雨，还是先换掉衣服吧，以免着了凉。”燕云然柔声道。尽管声音不是汉人女子那般清丽，但也别有边疆的妩媚。

    乌廷宇点了点头，起身，走入里面，再走出来，已经更换了一身白色长袍。墨发用丝带系住，拢成了一个发髻。燕云然过去，从他手中接过发冠，小心翼翼的为他戴冠。乌廷宇一直没有说话，仅是在燕云然戴好发冠落手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倘若，我的心里还装有其他女子，你会难过吗？”

    燕云然淡淡一笑，里面含有一丝苦涩：“如果出于私心，看着自己的夫君心里挂念着他人，而自己却连与他同床共枕的机会都没有，云然自然会难过，会心酸，会苦涩。可是，你是王子，未来的王。你会拥有众多佳丽，而你我的结合，注定是一场政治联姻的悲剧。云然明白，所以这样一想，反倒释怀了许多。”

    乌廷宇有些愧疚的低下头：“我负了她，又负了你。”

    燕云然低垂眼眸：“何必说这种话？负，只是王子心中的概念。对于云然来说，没有负欠一说，只有在乎与不在乎一说。王子感觉负了云然，说明心中还是有云然的地位，那也就是王子是在乎云然的。对不对？既然在乎，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在乎，云然都已经很是满足了。”乌廷宇看着燕云然，有些惊愕的问道：“你当真这么想？难道你没有失望，难过吗？”

    燕云然抿了抿嘴：“云然全力付出，当然希望得到王子的青睐，占有王子全部的爱。爱情是自私的，全天下任何一人都不例外的希望专情。可是爱是无私的。云然如果认为那位姑娘——白凌溯得到了王子全身心的爱，而云然却得到了一瓢爱情。

    如此一想，即使不甘过，难受过，可是最终都会释怀。云然宁愿只要一丝爱情，也不要那瀚如云海的爱。因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爱，则是很多人。爱情越分越少，而爱却恰好相反。王子爱胡王，爱那些将士，却把爱情给了云然。云然还有什么不甘？”

    一席话，让乌廷宇哑口无言。她说的不错。自己对于白凌溯，仅仅是爱，而并非爱情。那是一种懵懂的朦胧的爱意，比好感多一些，比爱情少一些。“其实。”燕云然强笑了一下，“倘若云然与白姑娘的身份交换，白姑娘是燕王之女，而云然仅是一名没有任何背景的汉人女子。王子就会将那一份爱情全然给了白姑娘。爱情，从来就不是属于低贱人民的。它是奢侈品，只有那些门当户对的两情相悦的贵族才能享用的起。”

    乌廷宇闻言，如晴天霹雳一般，那些过去的事情如丝般滑过脑海。是啊，尽管自己喜欢白凌溯，却还是因为她的身份，可能是汉人的奸细而一直似遮非遮的掩藏着自己的内心的情感。让她如同雾里看花一般，看不真切。

    这个背景，将他与她分成了两块天地，只能遥遥相望，却不能心心相印。也难怪，他倘若因为自己的情感阻挠了自己的脚步，可能整个胡人族群都会遭到灭顶之灾。这样的事情很多年前已经发生过一次了，绝不能再次重蹈覆辙。

    “王子！停下战争吧！听听胡人内心的呼声！”燕云然恳求道，“胡人的领域已经足够了！只要百姓能够有地方落脚，能够安居乐业，这就足够了！为什么要因为一己之私而牵扯无辜的人民？”在乌廷宇打仗的时候，燕云然遇到了苏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所以才处心积虑的说出了这一番话。乌廷宇冷漠的回头，表情在那一刻不见：“原来你来这里，处心积虑绕了这么多弯，就是为了说这句话？本王真是看错你了！”

    “云然的那些话都是出自真心！王子，停手吧！不能因为一个汉人女子而葬送了胡人整个族群啊！”燕云然没有放弃希望，仍是苦苦哀求。

    “滚开！”乌廷宇的脸上满是厌恶，“该死的女人！告诉你，这仗是非打不可！而且本王还会打个漂亮的胜仗！”燕云然还想再说话，乌廷宇直接不耐烦的掐住了她的下巴：“闭嘴，听到没有？！”燕云然的下巴被掐的难受，她没想到，原来乌廷宇被惹恼后是如此的暴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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