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漓川回到办公室，便让邱闻去找南奚。

    过了会儿，邱闻回来，站在孟漓川面前踌躇半天不敢开口。

    孟漓川听着梁纭那边，摘下一只耳机问：“人呢？”

    邱闻支支吾吾不出声。

    他哪能想到，万宁说的南奚的请求，竟然是离职申请！

    都怪他，当时还直接告诉万宁同意，这会儿南奚人都已经不在公司了。

    要是让孟漓川知道，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

    孟漓川等了会儿，不耐道：“怎么了？”

    邱闻心一横，豁出去道：“孟总，南奚小姐离职了。”

    孟漓川猛地抬眼：“离职？谁同意的？”

    邱闻就知道，他家孟总肯定不会放人走。

    “南奚小姐直接在系统里发出的申请，按照她现在的职位，只需要人事总监那边同意就可以了。”

    当初是孟漓川亲自给南奚降的职，从总助降为普通助理，离职根本没有那么麻烦，孟漓川当然不会收到任何通知。

    邱闻说完，孟漓川沉默了许久。

    偌大的办公室里，邱闻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得极快。

    他知道，一般这种情况，就是孟漓川要发火了。

    可孟漓川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到办公室外面，看见南奚的工位空空荡荡，他问林琳：“什么时候走的？”

    没说是谁，但是林琳知道，这问的只能是南奚。

    “大概十分钟前，南姐前脚刚走，后脚您就回来了。”

    孟漓川朝邱闻伸手：“车钥匙给我。”

    邱闻大惊，难道孟漓川还要亲自开车去追？

    就在邱闻把钥匙递给他时，孟漓川的手机传来梁纭的声音。

    “漓川哥，你听见刚才姜总的问话了吗？我该怎么回答呀？”

    因为蓝牙耳机距离过远，自动断开了连接，所以这句话从手机听筒外放出来，就连邱闻和林琳都听得一清二楚。

    邱闻眼观鼻鼻观心。

    本来孟漓川都已经到了会议现场的，但就在会议开始前几分钟，孟漓川突然要回公司。

    他说公司有事，梁纭没留住他，最终孟漓川答应可以线上参会。

    邱闻却知道，公司哪有什么事，他莫名认为孟漓川回公司就是为了南奚。

    南奚一个人，刚走十分钟，必然走不远，只要开车去追，是肯定能追上的。

    然而梁纭那边又在催促：“漓川哥，你在听吗？”

    孟漓川手里拿着车钥匙，在原地顿了许久，最终把车钥匙丢给邱闻，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声线一如既往的平稳：“你按我说的……”

    他边说，边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帮梁纭处理。

    林琳看着，叹了口气，对邱闻说：“看来在孟总心里，南姐还是比不上梁总助。”

    邱闻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跟在孟漓川身边时间最久，最能看得出孟漓川方才的挣扎。

    但是，至今为止，也就只有在南奚的事情上，孟漓川才会露出方才那种情形。

    —

    南奚离开孟氏，来到了七里湾小区。

    当初找中介租了这里的房子，现在房子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南奚找中介拿了钥匙，看到门牌号时，忽然怔住了。

    中介好奇道：“南奚小姐，你怎么了？”

    南奚回神，笑着说：“只是感叹很巧，我六年前就在这里租过房子，刚好是这房子对面。”

    中介也惊讶道：“是吗？那可真是太巧了，不过对面那房子，我听说很早之前就被人买走了，不知道现在住的是谁。”

    南奚：“时间还长，既然是邻居，总会见到的。”

    中介帮南奚把东西都搬进房子里才离开。

    南奚看着对面那扇门，发现门上的对联竟然还是六年前的样子。

    簇新的大红色如今已然褪去，泛黄起皱，但是上面黑色的毛笔字还是清晰可见。

    六年前的除夕夜，南奚和孟漓川就是在这小房子里过的年。

    孟漓川买了对联回来，自觉扮起书童，给南奚磨墨，南奚亲自提笔，写下的这一幅对联。

    ——新年新岁人依旧，春去春来情可温。

    岁去春来，物是人非。

    南奚独自看着对联出神，想起六年前的温情。

    都不在了。

    除了林琳给她发来一条消息，告诉她孟漓川问她离职的事情外，再没有任何人的消息。

    林琳说，孟漓川好像想来找她，但还是选择了陪梁纭开会。

    南奚回了个知道了。

    她转身走进自己租下的房子，关上门，面前是小小的两室一厅，阳台上有大片金色夕阳洒落，再往外看便是波光粼粼的申江。

    江面平阔，南奚走到阳台上，心里好像也释然了。

    马上呦呦做完手术后，就可以接到这里来，她们会开启崭新的生活。

    想到呦呦，南奚面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到一份新工作，凑齐最后一点手术费。

    南奚不再耽搁，把行李都安置好，家里都打扫了一遍，便抱着电脑坐在客厅前开始投简历。

    她之前在孟氏的能力有目共睹，不少企业都想高薪挖走她，所以再找一份工作对南奚而言并不是难事。

    简历发出去很快就有了回音，约她明天上午去面试。

    南奚简单聊过后，做了层筛选，最终确定了三个面试。

    翌日，南奚换了身衣服，化好妆，便出门去了第一家公司。

    对方开出的条件很好，答应给南奚高管的职位，薪资虽然比不上孟氏，但放眼整个申城来说，都是很不错的了。

    南奚并没有急着答应，加了对方联系方式后，又去了第二、第三家公司。

    不出意外，接下来的两家公司几乎都是当场就敲定了，只等南奚这边答复，随时都能入职。

    南奚回到家，考虑过后，还是决定选择第一家公司。

    可是当她给公司人事打电话时，对面却告诉她抱歉。

    南奚：“我们白天不是谈好的吗？现在是有什么新的顾虑吗？”

    对面遮遮掩掩：“我们公司还是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南奚听得出来敷衍，索性也不想再问，干脆挂了电话，打给了第二家公司，答应入职。

    但南奚在这里得到了同样的回复。

    等南奚再问为什么，对面直接把电话挂了，连敷衍都不想敷衍。

    南奚又打给第三家公司，不出意外地反悔了。

    这次对面含蓄地告诉了南奚原因：“孟总那边出来的人，我们不敢轻易要。”

    南奚明白了。

    孟漓川在断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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