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南奚说什么，孟漓川一直都是应好。

    好像一个月不见，虽然生分，但是也不会无话可说，孟漓川会永远迁就她。

    南奚朝呦呦招了招手：“呦呦，过来吧，我们不打扰帅叔叔了。”

    孟漓川把呦呦放下来：“不是说好了，我送你回去的。”

    南奚像以前那样拒绝：“不用了，你要是没做完检查，就先去吧，要不来不及了。”

    其实孟漓川根本不是来做检查的，只是邱闻查到南奚和黄医生约了今天来复查，所以孟漓川拿着之前住院的单子，特意来这里见她。

    谎言已经出口，不好再戳破，孟漓川自己也心知，南奚大概不会让他送。

    离开前，南奚忽然想起来什么，多说了一句：“对了，小纭已经告诉我了，你和她的订婚仪式在后天，还没跟你说声恭喜。”

    孟漓川：“恭喜什么？”

    南奚愣了愣，继而笑着说：“订婚快乐。”

    她说这几个字时，模样坦然，像是在祝福一位多年的老友，仅此而已。

    孟漓川的视线在她脸上细细探究：“你是真心的吗？”

    南奚的表情没有一丝差错：“当然。”

    孟漓川垂下眼，短促地笑了一下：“订婚那天，你会来吗？”

    南奚说：“小纭让我一定要去，我不会失约的。”

    所以就连来参加订婚仪式，都是看在梁纭的面子上。

    南奚从始至终都表现得置身事外，像一位清醒的过客，等仪式结束，她就会毫不留情地抽身而去。

    申城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孟漓川也不行。

    虽然早已经意识到这点，但孟漓川还是感觉心脏被紧紧攥住。

    过去那六年，和更早的以前，似乎只有他还停留在那里，始终不愿意走出来。

    他低头看了看呦呦，把小家伙往南奚那边推了推：“去找你妈妈吧。”

    呦呦蹦蹦跳跳地去了南奚身边，看起来手术后恢复得很不错。

    南奚一身米白色大衣，揽着呦呦，站在初冬季节的阳光里，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孟漓川笑着说：“回去吧，外面冷。”

    南奚没有说再见，只是点了点头，呦呦和他说了句：“帅叔叔再见！”

    南奚牵着呦呦，从孟漓川身边擦肩而过，往医院大门外走去。

    孟漓川忍不住回头，对身后的邱闻说：“她已经开始了她的新生活，申城不会再留下她了。”

    邱闻看见孟漓川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有些难过：“徐阿姨说，南奚小姐过几天还是会去淮城，冬天到了，说不定她只是带着呦呦去过冬，等到春天，就会再回来的。”

    孟漓川转身：“是吗，那希望春天快点到来。”

    他往医院里走去，邱闻跟上前。

    两个人都没有看见南奚回头。

    “妈妈，帅叔叔都进去了，你在看什么呀？”

    南奚眼底微红，蕴着一层水光，鼻尖也是红彤彤的，在外面吹冷风的时候都还没有这样。

    “呦呦，如果我们去了淮城，你会想帅叔叔吗？”

    呦呦想都没想：“当然会想，妈妈，你不会想吗？”

    南奚望着孟漓川的背影消失于人群里，眼泪无声从脸侧滑落。

    “好像，会的。”

    呦呦仰着脸，对南奚说：“妈妈，那我们以后有机会再会来看他，好不好？明年春天，天气暖和了我们就回来。”

    明年春天……

    南奚心里默念着这个时间，那时候，孟漓川和梁纭大概已经完成婚礼了吧。

    梁纭不会想看到她再出现在这里的，没有让她出国，已经是梁纭最大的退让了。

    南奚头一次没有回答呦呦的问题，牵着她走出医院：“我们先回家吧。”

    —

    两天后，就是孟漓川和梁纭的订婚仪式。

    仪式在孟家老宅举办，邀请了两家的亲朋好友，几乎全申城的名流都汇聚在这里。

    南奚出门前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带呦呦。

    孟夫人现在还不知道呦呦就是她的女儿，马上就要离开申城了，南奚不想在这个关头，在订婚仪式上再横生事端。

    思来想去，南奚把呦呦托付给了徐阿姨。

    到孟家老宅时，门前已经停满了豪车，还仍然有源源不断的宾客到来。

    孟夫人站在门口招待，看见南奚，赶紧招手让她过去。

    “正好你来，你先帮我在门口招待着，我去里面看看。”

    南奚便顶替了孟夫人，好歹她也是在孟家长大的，算是孟漓川名义上的妹妹，由她来招待宾客也合情合理。

    连着站了一个多小时，宾客才终于来得差不多了。

    最后是唐家的车。

    南奚见唐栩先从后面下车，又绕到另一侧去拉开车门，小心引下来一位保养得宜的贵太太。

    南奚以前在孟家的宴会上见过，这位是唐夫人。

    唐家纵横整洁，在申城却很是低调，几乎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尽管如此，却没人敢小瞧唐家，不然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奚听闻过这位唐夫人的事情，听说唐家前些年受挫，全靠这位唐夫人掌家，从中周旋，才保了唐家多少年的体面不至于辱没。

    而且唐夫人和孟夫人不合，两人平日里王不见王，一到了大日子，总不得不客套寒暄，就算是演给别人看，也要争个演技高低。

    唐夫人姗姗来迟，估计也是存了心思要落孟夫人的面子。

    南奚不卑不亢地迎上前：“唐夫人，里面请。”

    唐夫人由唐栩搀着，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南奚身上，是来自上位者的审视。

    “你就是南奚？”

    南奚没想到唐夫人会记得孟家收养的养女，点了点头：“是。”

    唐夫人意味不明地看了唐栩一眼，随即笑了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没怎么来过孟家，怕找不着路，你带我进去吧。”唐夫人对南奚说。

    合理的要求，南奚答应了：“好，那您跟我来。”

    唐夫人的手从唐栩小臂上挪到南奚身前，对唐栩说：“你应该前段时间刚来过，不用引路吧。”

    这是不要唐栩跟着的意思。

    唐栩点头：“好。”

    临走前，唐栩看了南奚一眼，面露担忧。

    南奚假装没看见，接过唐夫人的手搀着她，带她往前厅去。

    路上，只听唐夫人笑着说：“你勾引的人还不少，一个孟漓川不说，连唐栩的魂都被你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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