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2角，这已经不比那些大人在码头干苦力赚的少了。

    一般劳工一月能赚五个大洋就算是效益比较好的月份了，大体还是在三块大洋左右徘徊，毕竟不能保证每天都能抢到十足的活干。

    当然如果有关系能吃上拉黄包车的活计，那也算是底层之中过得还算滋润的了。

    郭豪眼睛格外明亮，听到规矩就是这般后，他没有二话，立刻就小跑着朝着自家赶去。

    他家住在估衣街巷子里的一处老破小附近的茅房附近，因为这儿还有一些冗余地界。

    别的地方大多又被别人给抢占搭了棚子，他家就只能找到这么一处无人问津的地儿也算是勉强度日。

    掀开茅草和一块破油布搭建的棚子帘布，里面就是几个有些警惕的眼神朝他看来，在看清楚郭豪的容貌后，这几个眼神方才恢复正常。

    “哥！”

    “哥！你回来了！”

    出声的一共有三道声音，一男两女，岁数都不大，男孩才八岁，两个女娃娃才九岁。

    前者流着鼻涕，后者两女娃则是头发蓬松耷拉着，活脱脱三个小乞丐。

    身上的衣裳也是宛如碎屑，因为一件容易暴露身上部位，所以身上套了好几件破烂的不能算是衣裳的衣裳。

    三人看向郭豪的眼神都有些闪闪发光，眼神中都透露着渴望，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只是看到郭豪手上空空荡荡的，三个娃娃眼神中闪过一抹失落，但表面依旧维持着笑容。

    “哥，这几天你也累了，要不哥您就别去做工了，咱们出去讨钱去！”

    稍微有些年长些的妹妹勒紧了一下裤腰带，尽可能避免肚子发出咕咕叫，笑嘻嘻的宽慰着。

    她们都知道，哥哥为了给他们找吃的，每天几乎都忙得脚不沾地，回来倒头就睡。

    偶尔那些体力活不用他，他就会去一些饭店面馆讨一口吃的。

    或者带着他们三个去附近面馆蹲守，一旦有人吃完面条，还剩下一些汤汤水水，就会一拥而上。

    为此哥哥还会帮忙阻拦店里伙计，哪怕埃顿毒打，也要让他们喝个饱。

    看着眼前几个小娃娃体谅自己，郭豪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他们本就是估衣街的孤儿，三人更是没有血缘关系。

    一开始他只是想找几个跟班，结果混着混着四个人关系比血亲还要亲密的。

    心疼的分别摸了摸几个弟弟妹妹的脑袋，他笑着道，

    “今天不做工，也不讨钱！”

    “不做工也不讨钱？哥，难道我们今天去吃面汤？”

    男娃郭强抹了抹鼻涕，嘴里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天真的询问道。

    没有大哥罩着，他们去混口面汤那也是混不上的。

    可别以为捡面汤就好捡，店里伙计为了不影响生意，往往会驱赶或者毒打。

    而且盯上面汤的，可不仅仅他们这一群人，别人也会瞧上。

    要是没点门路，不清楚各个乞丐团伙之间混面汤的时间段，你不按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去捡面汤喝，回头少不得一顿毒打。

    就好比粪帮，对于人家而言，津门这地儿，大大小小哪怕是狗粪，都是他们的。

    “不！今天也不喝面汤！”郭豪笑着摇摇头。

    “那干什么？”

    年长的妹妹，郭大丫迷茫道。

    “嘿嘿，咱们今天捡烟头！”郭豪笑道。

    “烟头？烟头又不能吃，捡这个干啥？”

    “是啊，大哥，那东西不好抽，我试过呛人的。”

    啪！

    郭豪没好气的拍了郭强一巴掌，骂道，“好你小子，老子不是说了吗？不准抽烟不准抽烟，下次再让老子知道，看我不打死你！”

    教训了一顿郭强，郭豪这才笑道，“捡烟头不是咱们要抽，估衣街的澔爷知道不？”

    “澔爷？”

    “大哥，你是说估衣街红帮红旗五爷的那位澔爷？”

    “自然是这位，除了这位津门这地儿谁敢称澔爷？”郭豪说着脸上有些红光，仿佛在吹嘘自己。

    “可是大哥，你难道和这个大人物搭上线了？”

    大丫眼睛闪闪发光，对于他们这些乞丐而言，杜澔绝对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是需要他们仰慕的存在。

    平日里他们可看得真切，就算是街面上那些嚣张的店铺老板看到澔爷那都得卑躬屈膝的。

    而且人家出行前呼后拥的，对于他们这等眼界而言，这就是妥妥的大人物。

    “不算是，但咱们捡烟头那可是为澔爷办事，而且是给钱的那种。”

    郭豪笑呵呵说着，便是将多少个烟头多少钱和弟弟妹妹说了一遍。

    听完，三个小孩全都眼睛明亮无比。

    “大哥！那还愣着做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捡吧，我知道好多地方有烟头。”

    “对呀对呀！我们捡到烟头就有钱了，到时候我们也能吃上真正的面条，听说肉很好吃，到时候我一定要尝尝。”

    “你们就知道吃吃吃，先干活再说，拿几个袋子咱们走！”

    郭豪大手一挥，四人就是从里屋拿出平时他们讨钱的破麻袋就往外面冲去。

    诸如此类的情况，一时间在整个中正街和估衣街不断发生。

    直至黄昏之际，郭豪这才带着弟弟妹妹，拖着好几个大麻袋朝着码头附近赶去。

    几人脸上都有些疲惫后的喜悦，那是最近以来最真挚的笑容。

    不过看着越来越近的码头，郭豪的脸上就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顾虑和忧愁。

    “哥你怎么不走了！”

    “是呀，快走，然后我们换了钱就能买吃的了，我都快饿死了。”

    “嗯嗯，肚子都饿扁扁的了。”

    听着弟弟妹妹的话，郭豪脸上有些纠结，回过头脸上则重新展露笑颜，摸了摸几个人的脑袋，旋即一把抢过他们手里的袋子。

    “哥，你这是干什么？”

    “好了，待会我去交付，你们现在这里等着知道吗？”

    弟弟妹妹们虽然有些不愿，但见郭豪态度强硬也只好闷闷的点点头。

    背着几个麻袋，郭豪愈发忐忑起来。

    虽然澔爷在估衣街的名声一向不错，可毕竟是和帮派打交道。

    他也不确定到时候这位澔爷到底会不会说话算数。

    “不管了，不给钱我就硬抢，大不了挨一顿打！”

    咬咬牙，郭豪朝着人群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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