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这句话里的巨渊，指的是层岩巨渊吗？”

    面对夜兰的疑问，露曦咬了咬下嘴唇，迷茫在眼中一闪而过。

    巨大的信息量让她的大脑宕机了。

    毫无疑问，这是她分出的那份灵魂留下的讯息，还是求援信号。

    那是利用自己的特殊性，为了一线生机留下的一颗种子。但很可惜，时间已经过去了五百年，现在是什么情况，已经无法预测了。

    希望还是绝望，只怕是.....

    “.......”

    几秒后，她抬起头，点下脑袋，赶在下一个疑问前，率先发声，“感谢转达，但这件事应该和璃月港正在发生的事情无关。先放一下，专注于目前的事情。”

    凝光点头，向露曦征求道：“祂打算将璃月港整体都拖入''净土''之中，这种荒唐事真的可以实现吗？”

    “可以的，但很苛刻....从现在的条件来看，祂还做不到，你们可以安心些了。”

    露曦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为了绕过密钥和合议印的制裁，夫诸利用母树撒播出灵魂碎屑，通过埋入微小碎屑的方式，人工将璃月港慢慢改造成了一个信号放大器，企图建造出另一条足够宽阔的通路，从那缥缈的封印空间内逃离。

    有意识的修路破坏了精密的阵基，削减了强度，正是关键所在，这应该就是这一个多月来还比较相安无事的原因。

    凝光指骨在贴着地图的白板上敲了敲，说道：“这些被封锁的道路，是已经确定埋入了魔石[奇怪的石块]的。近期走在上面，会出现一些特定的幻觉和幻听，但穿上这件斗篷变不会出现这种现象。以防万一，负责巡逻的千岩军都穿上了仿制的衣袍，但是否具有原版那样的功效，还是判断不出。”

    夜兰接上话：“在祈祷室，这件斗篷帮我阻隔了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绿色颗粒。”

    根据夜兰的描述，这件平平无奇丑陋的墨绿色袍子，可不得了！这是她一直以来未攻破，最想要的，有可能昭示了最深层秘密的东西。

    露曦的神情变的格外的严肃。

    若..真是她想的那样，她对自身能力的理解，能更上一层楼！

    “凝光，我手上这件是原件还是仿制？各给我一件。对了，有空房间吗？里面的东西越少越好。关于这件斗篷，有件事我想试一试。”

    露曦捏着手上的袍子，看向乖乖站在一旁，自觉充当背景板的申鹤，语气突然变的的格外温和，“阿鹤，来帮个忙。”

    出门，迎面碰上了刚刚赶到的刻晴和甘雨。

    差点面对面撞上了，露曦惊呼一声，一个踉跄就要倒地。刻晴迅速稳住身形，赶紧伸出手抓住了露曦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定身形无措的手，将她拉起，疑惑皱眉：“你们已经要走了？有什么急事？”

    “呃...不，我要去求证一件事，就在附近的房间，待会儿就回来。”露曦挣扎着起来，尴尬的笑了一声，晃了晃握住的这只手：“好久不见，刻晴，甘雨。哈哈...我已经跟凝光交换了情报，你们先聊一聊。”

    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别想挽回形象了....

    刻晴点头：“嗯，好久不见。”

    下一秒，甘雨和申鹤的手几乎是同时搭在在自家伴侣的肩膀上。

    两人皆是一颤，迅速松开手，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尴尬的自己，默契的当做无事发生。

    申鹤：“刻晴小姐，师姐，你们来了。”

    “嗯，这次施工的街道较远，赶来费了些时间。”甘雨眼神思索：“露曦，你这是怎么了....？”

    她没从露曦身上感受到应有的气息，现在的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

    “一些小处理...你看。”思考几秒，露曦掀起袖子，露出了石锁的一角：“不这样我无法进入璃月港，你知道的。嗯，先走一步。”

    “咦，这是...”上面熟悉的符文让甘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双方擦身而过，刻晴进去后扶住门框露出半个身子，呼唤还待在原地的甘雨：“甘雨？”

    “啊，来了。”

    刻晴合上门，跟里面交谈的夜兰凝光点头示意，然后向甘雨询问道：“刚刚你在想什么？是露曦的事情？”

    “嗯，”甘雨点头，轻叹口气：“我知道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做什么了。”

    竖起耳朵注意两人对话的凝光惊讶转身：“甘雨，你知道？”

    “嗯，”甘雨奇怪道：“她没跟你们说吗？”

    凝光摇头：“没有，被敷衍过去了。她看起来不愿意提起此事。”

    “这..的确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甘雨遗憾摇头，“她再次付出了代价......这种事情本来要经过本人同意，但是这次...在露曦回来之前，我来告诉你们吧。”

    甘雨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她看向做出认真倾听姿态的三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次...好像不太一样了。

    ————————

    进入凝光指示的房间，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攻击了鼻腔，露曦受不了的挥了挥，马上催动水元素力吸收空中的浮尘，然后无奈的看向堆满贵重物品的墙角，决定下次要更加强调一下。

    “还是说这就是这栋宅邸最空的房间了？”露曦呼出口气，耸肩：“有钱人啊...阿鹤，斗篷先收起来，一起把房间里的东西搬出去。”

    “这些东西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没错，因为接下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确定...”露曦挑眉，“为了验证斗篷的作用，要展开思绪空间。像凝光借空房间，是要借助房间封闭的暗示控制领域范围，这些东西留在里面很危险。”

    “我明白了。”申鹤点头，然后二话不说抓住箱角，轻松的举起几个沉重的实木箱子就往外走去。

    看的露曦一愣一愣的，“还是这么夸张啊，哈哈...阿鹤，你的力气是不是更大了？”

    “很明显？”申鹤放下箱子，在地上发出了闷响，她回身看向露曦，回答：“是的。”

    “契约在逐渐改变你的身体了.....能适应吗？”

    申鹤摇头：“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就好。”露曦松口气，转身举起一箱装满了各种昂贵物品的箱子，对申鹤那夸张的力气有了更深的理解。

    蛮重的，估计里面都是各种昂贵金属加名贵瓷器。但是还好，自己可以抬起，但要掐着一角拿起....她只能说别折磨自己的身体。

    花了几分钟清空屋子，洗去灰尘。露曦拉伸了一下身体，感慨道：“你瞧，真干净。我还有这种天赋呢...”

    申鹤马上想起了这家伙那东西堆叠跟小山一样，堪比狗窝一样的洞天，“你的洞府...”

    “啊啊啊啊啊，听不见听不见...”露曦快速摇晃脑袋，快速将门一关，表情严肃，“事不宜迟，我们快开始吧！”

    露曦的打岔没有成功，申鹤轻笑一声，“逃避是不好的。”

    “后面再说，好吗。先放过我！”面对黑历史，露曦嘴角颤抖，小声念叨道：“这么乱还把人往里面带，真是服了...”

    对之前的自己强烈谴责！心真大啊你！

    玩闹也要适可而止，申鹤笑着带回话题：“所以，我该怎么做？”

    “啊，先拿出原版的斗篷，看看有何特别之处。”

    看着无动于衷的露曦，申鹤惊讶：“...等一下，我来看？”

    “作为我的眷属，你当然可以看到。我的力量被封印，而展开思绪空间有风险，要尽量避免，周围都是人呢，时间和次数都要严格限制....”

    露曦伸手搭在申鹤的肩膀上，眨眨眼，跃跃欲试：“正好，我来教你怎么使用这种特殊的视角。”

    “那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视觉，也就是说，不是用眼睛来看的。”露曦摊手，详细道来：“为了避免两种视角重叠带来的不适感，第一步便是合上眼。”

    视角重叠...？

    申鹤思索的捏住下巴，说道：“我意外穿到五百年前，是不是发生过此事。”

    露曦点头：“没错，两个视角的重叠引起了视觉中枢紊乱，头晕恶心的原因就在这里。”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申鹤慢慢闭上了眼：“之前旁观你进行仪式，我也有所感悟。人为断绝正常的视角，连接另一条通路，是这样没错吧？”

    “...啊..是这样...没错。”

    看着申鹤催动力量，露曦紧张的咽下口水。

    完蛋，自家女朋友真的是天才，身为半桶水砖家，压力好大....想当年自己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最后询问归终才弄明白该如何有效运用这一身的能力。

    这这这...申鹤就这样轻松的明白了？！

    受到力量承托，衣袍从手中划出，安静的漂浮在半空中，申鹤伸出右手，并起二指，一道冰蓝色的符箓在掌前快速凝聚，仔细观察，周边是逸散着荧绿色的光点的。

    “显！”

    符箓爆开，能量汇入衣袍。像水渠注入细流一般，琐碎的光点沿着丝线脉路，迅速蔓延了衣物整体。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

    四层结构环环相扣，丝线如游龙翻身越岭，从一角丝滑的游到另一角，说起衣服，在这种视角下更像是一件精妙绝伦的艺术品。

    申鹤感叹：“这就是''不可貌相''吗...”

    “怎么了申鹤？”

    “我看见了它的结构，非常的清晰...我甚至能看见中间是何模样，”申鹤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看见的画面。

    层层之间密不可分，但在她的眼中却如此的清晰。感官似乎无处不在，站在前面，她能瞧见背部的景色.....

    “不着急，你先适应一下这种感觉。这个视角瞧见的不是反射出的色彩，而是万物中蕴含的能量，类似元素视野，但不限于扁平视角和单纯的元素力。自身发出的能量，能抵达的地方，皆在视线之内。”

    这是人类无法理解的视角。

    露曦不知道，正常人类根本无法处理这种多维的，庞大的信息流。

    头部隐隐作痛，申鹤咬紧牙关，脸色难看了起来。马上，温和的水元素融入身躯，帮申鹤缓解了这股刺痛。

    申鹤的灵魂在震颤？

    分析完此刻的状况，露曦抓住申鹤的手腕，眉梢紧蹙：“有哪里不对劲，阿鹤，马上停下。”

    “我可以坚持。”

    “不....”

    申鹤加重语气，强调道：“相信我，阿曦。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得正视这股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的力量。

    “.......我知道了。我想，你还差一步，最后一步，最难的一步，把人类固化的观念抛去。阿鹤，你要知道，眼前的不单单是一件结构复杂的织物。”

    不单单是织物....那是什么？

    双眼带来的光明，无疑是生物的瑰宝。生灵借此观察世界，将特定的事物赋予特定的音节和符号，便于交流和传达。但同时，思维也被束缚了，提起这个词，这个物体，脑海中只能出现一种的画面。

    这便是生活在固定物质世界的人类，难以跨越的鸿沟。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申鹤的脸色越来越差，就在露曦思考要不要强行截断的时候，申鹤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什么让清冷淡然的申鹤做出了这种反应？

    露曦眼神微滞，看着申鹤气息柔和下来，激动道：“你成功了！”

    “嗯，它变化了，我想应该是成功了。”

    果然....

    露曦紧张的咽下口水，问道：“它变成了什么样？”

    “很多奇怪的图形...文字？它们铺满了整个房间，”申鹤的声音带着迷茫，“抱歉，我看不懂。”

    露曦奇怪道：“不应该啊，触及本质，应该能直接理解才对....”

    “稍等，我好像能理解了。”

    “哦....”露曦点头。

    原来有延迟啊....

    申鹤一字一句，慢慢的转达出了自己的看见的内容。

    ——【润泽之川，浦珀，洁湖之路。群山之首，故以此傲视万川，黄金池与生之源，神熏居之，又常出美玉。如茜如举，草木茂密，远树凝寂。有兽焉.......】

    ——【纯净的世界枝丫，彰显着丰富的生命力和纯净能量，似乎能带来无限的生机。】

    ——【降临者遗骸的碎屑，可唤之为世界之内的权能。诞生的权利，行走在大地之上的权利。】

    ——【一场大火，烧毁了我们的故乡。大家站在焦黑的山岗之上，呆滞的看着持续蔓延，冒出刺鼻气味的火海，有同族流下了泪水，转身而去。还有的...身上冒出了和这火海一样，灼热的烈焰。愤怒的复仇之炎，势必将一切吞噬殆尽，包括我们自己。】

    ........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强烈的负面情感钻入脑海，房间开始颤抖起来，申鹤当机立断，马上切断了回路，睁开双眼，发现房间并未发生颤动。

    那，那是什么...

    她嘟囔着：“不可饶恕....？”

    露曦疑惑：“这是你看见的，最后的信息？”

    “不，还有很多，我没念完。”申鹤摇头：“刚刚是我感觉有危险，马上切换了视角。”

    “危险？！”露曦深吸一口气，接住从空中掉落的衣袍。

    申鹤提出疑点：“阿曦，为什么我在里面看见了你依靠本能说出的誓词。”

    “........”露曦目光深沉，指尖触摸着粗糙厚重的布料，低声道：“因为它记载了我的全部...构成我生命的一切事物。”

    “本体是白洁的神鹿，却能连通地脉，原来是融合了世界树的枝丫...还有那吞噬一切也包括自己的烈火...为何会有两段矛盾的描述？”

    降临者遗骸的碎屑又是什么？！

    露曦捏紧了手中的衣物，呼吸变的无比沉重。

    “这件衣物的针脚，是名副其实的，灵魂的编码。在某种意义上，它相当于我本身，所以才会具有抵抗思维洪流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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