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林之中，风声呼啸，压抑凝重。

    顾长青目光平静地看着老妇人，想要看透对方的内心。

    老妇人也认真打量着顾长青，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她自认伪装天下一绝，哪怕先天宗师来了也未必能够看出什么端倪，偏偏一个少年却看穿了她的伪装，实在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小哥儿好眼力，你是什么时候察觉老婆子心存歹意的？”

    “一开始就知道。”

    是的，顾长青一开始就知道，尽管老妇人伪装的极好，可是顾长青仍就感知到对方心底的一丝恶意。

    只是老妇人听到顾长青的回答，不由愣住了：“既然小哥儿明知道老婆子有害人之心，为何你还要来帮我？”

    “因为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小哥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老妇人从嘟嘟背上下来，将小男孩抱在怀中，看上去并非穷凶极恶之人。

    顾长青摇了摇头道：“我大师兄也曾这么说，可是我觉得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老妇人表示好奇。

    “如果我拥有绝强的实力，就不会有人可以逼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身不由己，只因自己不够强大罢了。”

    顾长青的这番话，让老妇人愣在当场。

    不过一愣之后，老妇人似乎想通了什么，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好一个不够强大。说的好！非常好！”

    “老婆子苟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还没有你这个少年看得透彻。”

    说话间，老妇人气势暴涨，强大的威压将顾长青笼罩其中。

    如此气势，至少也是开窍之境的高手。

    “呜！”

    嘟嘟退到顾长青身边，神情警觉地看着老妇人，随时准备战斗。

    然而就在这时候，老妇人怀中的小男孩轻轻摇了摇头，用手比划了两下，原来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

    “小狗子？”

    老妇人微微怔了怔，而后长长一声叹息：“小哥儿，你快走吧。”

    顾长青不禁一愣：“你不杀我了？”

    “或许是老了吧，有些心软了。”

    老妇人气势收敛，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婆子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过你这种心地善良的人了，只不过你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在江湖中闯荡，会吃亏的。”

    “嗯，我大师兄也这么说。”

    顾长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只是他并不觉得保持善良有什么不妥，正如大师兄说的那样，江湖很复杂，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小哥儿，江湖路远，我们有缘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老妇人抱着小男孩离开，背影有些凄凉与萧索。

    顾长青忍不住：“敢问前辈姓名？”

    “老婆子的名字早就忘了，不过江湖上的人都叫我无缺婆婆。”

    说罢，老妇人抱着孙儿消失在乱林之中。

    顾长青站在原地沉默良久，他觉得人心好复杂。前一刻对方明明想杀自己，后一刻却是杀意全无。

    不过能够免去一场杀斗，自然是好的，毕竟他并不想对老人和孩子动手。

    然而，就在顾长青准备离开之际，又有几名红衣女子跃空而来，落在顾长青面前将他拦下。

    ……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山丘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其中一人便是无缺婆婆。

    在无缺婆婆身边的是一个白发老者，布衣粗麻面色蜡黄，看上去垂垂老朽的样子。

    “老婆子，刚才为什么不出手？”

    “小狗子说他是个好人。”

    无缺婆婆淡淡回答，怀中的小男孩也连忙比划了一下。

    布衣老者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好人难道就不能杀？”

    “能杀，但小狗子不想他死，老婆子也不想。”

    无缺婆婆的态度十分强硬，布衣老者也没有反驳：“罢了罢了，对付一个小辈，本来就用不着你出手，红泪她们随便就能解决。”

    “老家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呵呵，难道不是吗？”布衣老者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以为，一个炼体境的少年，能够抗住红泪她们的袭杀？”

    “那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红泪她们能不能杀掉那个少年。”

    “老夫要是赢了呢？”

    “我跟你走。”

    “呃、你若赢了？”

    “你跟我走。”

    “你知道老夫走不了的。”

    布衣老者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无缺婆婆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

    另一边，顾长青和嘟嘟被七名红衣女子包围，对方人人带着面纱，眉宇之间透着冷冽的煞气，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没想到无缺婆婆竟然失手了，倒是便宜了我们。”

    为首女子神情倨傲，眉心之上镶嵌着一滴血泪，给人一种妖异高冷的感觉。

    顾长青好奇地打量着对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又不认识你们！”

    “青山镇，流水村，顾长青……我们红雨楼办事，还没出现过差错。”

    听到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顾长青便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善了，只是他并不知道红雨楼是什么势力。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有人想你死。”

    “什么人？”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们红雨楼自然也有红雨楼的规矩……红雨楼行事，向来不问缘由，只认金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红泪轻手一挥，六名红衣女子拔剑杀向顾长青。

    “叮叮！铛铛！”

    剑影交错，红衣飞舞。

    顾长青感觉一阵眼花缭乱，仿佛一张巨大的剑网朝着自己扑面而来，此乃剑阵合击之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剑阵攻势，顾长青凝神静气，脚踩仙罗步错身闪避，险险躲过剑网的攻击。

    与此同时，嘟嘟毛发竖起，直接朝着红衣女子撞击而去。

    “蓬！蓬！蓬！”

    嘟嘟皮毛坚韧，刀剑难伤。

    只见一道莽撞的黑影在红衣女子中横冲直撞，硬生生破开了对方的剑阵合击。

    同一时间，顾长青以指代剑，稳稳夹住其中一人的剑尖。

    “什么！？”

    女子脸色微变，想要抽剑而出，却纹丝未动。

    她们乃是红雨楼的精英弟子，每个人都是御气高手，可是在力量方面却输给了一个炼体境的少年，这让她们有些难以置信。

    “哼！”

    红泪面若寒霜，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只见她手中长剑出鞘，直取顾长青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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