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

    上世纪70年代的病房楼，是那种很传统的楼房结构，一般也就3、4层高。

    一进大门，是一个大厅，大厅两侧是通往病房的走廊。

    正对着大门的是楼梯。

    大厅里，还会放两排连椅，供病人和家属休息用。

    此时大厅的连椅上，就坐着两个人。

    一个疲惫不堪、一脸无奈的女人，陪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女孩，肿肿的眼睛，黑黑的眼圈，一头浓密的头发，一看发型，就知道是假发。

    “闺女，别担心了。”

    女人在安慰女孩：“医生都说了，头发掉了，还能长出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女孩泪眼汪汪地，眼睛鼻子都拧到了一起。

    “现在正好放假，等开学了，你头发就长出来了。”

    正在这时，李浩开的那辆吉普车，停在了病房楼前。

    郑欣蓉和盛仙医，还有李浩，下车往里走。

    大厅里连椅上的娘俩，赶紧低下了头。

    “高干病房在三楼。”李浩一边指引着，一边说：“我们从这上楼吧。”

    “好的，李大哥，你来带路。”

    三人抬脚上了楼梯，刚上了3个台阶。

    郑欣蓉停下了脚步。

    嗯？怎么背后一股煞气？

    她猛地一转身，正好和坐在连椅上的女人对上了眼神。

    叶美娟！

    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还有旁边那个黑眼圈，那不是齐珊珊吗？

    “李大哥，爷爷，等我一会。”

    郑欣蓉喊了一声，说道：“我碰到两个老熟人。”

    然后，她下了台阶，走到了两人面前。

    “哎呦，这不是叶阿姨和珊珊吗？”

    郑欣蓉轻蔑笑了一下，“怎么样了珊珊，命挺大啊。”

    “你，是你。”齐珊珊手指着郑欣蓉，气喘吁吁地说。

    “不是我。是她。”郑欣蓉玩味地笑着，把齐珊珊的手一拨，指向了叶美娟。

    不知是齐珊珊太虚弱了，还是郑欣蓉的力量太大。

    齐珊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啊——”

    她的假发掉了，露出了光头。

    叶美娟急忙捡起假发，扶着齐珊珊就走。

    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吼着：“郑欣蓉，你给我等着。”

    郑欣蓉冲着他们的后背，回应道：“想作死，就放马过来吧。”

    说完她朝楼梯这边走来。

    “李大哥，爷爷，让你们见笑了。”

    她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地笑容。

    刚才两人都看傻了。

    什么情况？

    这还是那个美丽大方、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吗？

    “咱们走吧，李大哥带路。”

    郑欣蓉没有解释什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

    病房里。

    老太太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几个人围在床边，正在七嘴八舌地说着。

    “大哥，你太英明了。”

    一个40多岁戴眼镜的男人，正在跟杨将军说话。

    他是杨将军的三弟杨承智，在华科研究院工作，刚从京城赶来。

    现在杨将军一家，只有杨承智一人还在京城工作，其余的都随杨将军来到了海清市。

    “不是我英明，是我信了那个小姑娘说的话。”杨将军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情况？

    信了小姑娘的话，就给老太太做了开膛的手术？

    “我来给叔叔解释吧”

    看到杨承智疑惑的眼神，旁边的一个年轻小伙说话了。

    他从郑欣蓉怎么说的，然后怎么调查，怎么发现辞职护士，又怎么大海捞针地去寻找，一直到这个护士承认，手术之后的确发现少了一块纱布。

    年轻小伙像说书一样，讲了半个多小时。

    杨承智听得惊心动魄。

    虽然过程比较曲折，但说到底，还真是因为大哥相信了那个小姑娘说的话，才有后面的一切。

    “那还真得感谢那位小姑娘。”他感慨地说道。

    门外一阵脚步声。

    “将军，盛老和小郑同志来了。”李浩一进门，就笑着对杨将军说。

    简单的寒暄之后，盛仙医和郑欣蓉来到了老人家的床前。

    刚到床前，老人家就像有感知一样，竟然睁开了眼睛。

    “奶奶，我来看您来了。”

    听到郑欣蓉的声音，老人家的嘴角弯了起来，老人家笑了。

    盛仙医主动给老人搭了脉。

    “嗯，比我预想的好多了。”盛仙医很开心地说，“看来老人家的底子还不错。”

    郑欣蓉又拿出一瓶水，征求家人的同意，慢慢地给老太太喝了起来。

    刚才还是苍白的脸，明显地有了血色。

    众人再次惊奇。

    “这水太神奇了。”

    年轻小伙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渴望的表情，“我能带回去研究研究吗？”

    “你要带回去研究的话，奶奶可就没有喝的了。”郑欣蓉笑着说。

    她可不想让他带回去研究。

    “忘了给你们介绍了。”

    杨将军上前说道：“这是我侄子，他叫杨胜尧，在市科研所工作。”

    他顿了一下，又说，“别看他年龄小，从事科研工作已经5年了，15岁就大学毕业了。原来和他叔叔一样，在华科研究院工作，是我让他调到这里来的。”

    “你这么厉害？”郑欣蓉玩味地笑着说：“那更不能让你研究了。”

    “哦，为什么？”杨胜尧不甘心地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

    众人也好奇，这小姑娘会怎么说，就连盛仙医也不例外。

    “因为，因为你研究不出来。”郑欣蓉仍是那个玩味的笑容，并且盯着杨胜尧看了过去。

    众人惊愕！

    杨胜尧：“......”

    一丝尴尬。

    一头黑线。

    一阵腹诽。

    什么情况？

    还有他研究不出来的东西？无非就是时间问题嘛。

    竟然有人质疑他的研究能力？

    竟然还是一个小姑娘？

    “越是厉害的人呢，研究的时间也会越多，因为不想放弃，结果浪费的时间也越多。”郑欣蓉不紧不慢地笑着又说。

    “你这么厉害，研究别的不更好吗？何苦要浪费时间呢？”说完，仍是那般风轻云淡地看着杨胜尧。

    杨胜尧那俊秀的脸上已经带了愠怒之色。

    此时，杨将军亦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郑欣蓉。

    这小姑娘厉害呀！

    刚才他已经高调地介绍过杨胜尧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仍能气定神闲的说出这番话。

    这是何等的笃定和自信？

    与杨将军不同的是，杨承智皱起了眉头。

    这位华科院的顶梁柱，早就听不下去了。

    “姑娘，你这话说的太绝对了吧。”杨承智不带善意地说。

    杨胜尧看出叔叔真生气了，抢过了话头。

    “小郑同志，你确定你不是用的激将法吗？”杨胜尧的愠怒转瞬即逝，笑着说。

    “不是，我是真的怕你浪费时间。”郑欣蓉的脸上扬起了孩童般的天真。

    她哪能不笃定？不自信呢？

    刚才那句“因为你研究不出来。”早已把杨胜尧的底探清了。

    虽然上次到杨将军家出诊，杨胜尧当时不在场。

    但是。

    她不相信，事后杨家人不跟杨胜尧说那水的神奇。

    她不相信，杨胜尧不对那水感兴趣。

    她也不相信，她留下的两瓶水，不会被杨胜尧拿去做研究。

    而从刚才他的反应来看，他显然没有研究出来。

    显然这事杨将军也是知道的。

    妖孽！妖孽！

    也就是周围人不知道郑欣蓉此时是怎么想的。

    要是知道了，肯定又得是一番震惊和感慨。

    “行了，我们不说这事了。”杨将军适时地把话题岔开。

    “总之，老太太这事儿还真的感谢你们。”

    他看着盛仙医和郑欣蓉，很诚恳地说：“中午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没想到，这顿午饭吃的，让众人惊喜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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