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蛇重新拿起手机，屏幕上‘王一’两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有的忙了！”

    无奈抱怨了一句，腾蛇随之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置在了茶几上，打开扩音以确保在场三人都能听到。

    “喂？少爷？”

    “你在哪？”电话那头响起了王一清冷地声音。

    “我在醉仙居别墅区呢，咋了少爷？”

    “谁在你身边？”电话那头的王一突然变了语气，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谨慎。

    腾蛇本想说没人，可嘴巴刚张开对面坐着的黑鸦当即作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指了指一旁的鬼影。

    腾蛇脸上略显疑惑，但还是按照黑鸦的示意回道：“鬼影现在在我旁边，您怎么知道的？”

    腾蛇问出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是黑鸦和鬼影想要知道的。

    “这些天我和你打过这么多通电话，这次我听筒里面的音质和之前有很大的差别，而且声音也大了许多，难道我还听不出你开了扩音吗？”王一不耐地解释道。

    “那少爷您又怎么能确定我开扩音是因为身边有人而不是我因为在忙别的不方便拿手机呢？”腾蛇再次抛出了一个问题。

    “废话，你是我的私人助手加司机，有什么事情能比接我的电话还重要？除非…”王一话说了一半，静候腾蛇再次问出口。

    腾蛇刚想追问，一旁的鬼影便出声打断道：“别问，小心他给你下钩子。”

    “不行啊！我要是不知道少爷的下半句话是什么我会睡不着觉的，”腾蛇满脸难受劲。

    黑鸦与鬼影相视一眼，而后同时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也该回答我一个问题了，鬼影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鬼影抢在腾蛇前面开口道。心说要是在让王一问腾蛇几句，别说隐瞒黑鸦在令江的事实，对方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裤都得让腾蛇说出来。

    “今天我和校内一名老师起冲突被踢了一脚，具体经过我不过多赘述，你们可以在令江高中的校内论坛了解一下。腾蛇你听着，我需要你现在行动起来，去调查一名叫谢强的体育老师，包括他的具体住址、家庭情况、除学校外的日常出入场所和名下的车子房产与债务纠纷。最重要的一点，看一下他和那些人走的近，和哪些人有私怨，”王一顿了顿，而后继续道：“我说的清楚吗？需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小一，你想要做什么？”鬼影心中一紧，他明显感觉到此时王一平静的语气中隐藏着杀气。

    “腾蛇，我问你话呢！”那话那头发出“砰”得一声闷响，类似于手掌拍在木质桌面上的声音。

    此刻王一的愤怒三人隔着手机都能切实地感受到，腾蛇急忙回道：“听清楚了少爷，我马上去办。”

    “嗯！我先给你转五十万，不够再我说，务必事事俱细，面面俱到，”王一的语气再度恢复平静，仿若刚才暴怒的人不是他一样，“对了鬼影老师，您刚才问我什么来着？这边信号不好我没听清。”

    “今天的事情我在你们校内论坛看到了，你现在在哪里？陈万天家的丫头在你身边吗？”

    “我现在在租住的房子里，陈大小姐身体不适请假了，现在估计在床上躺着养病，”王一平静回道。

    “这里是国内，不同于晨曦岛，你可不能胡来，”鬼影语气很轻，生怕再惹得王一不快。

    “今天一早，令江高中论坛的关注人数是十一万三千二百二十。截止到现在，论坛的关注人数达到了十一万四，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呈现上升趋势，这些新关注的人是谁用不着我和你明说吧？”

    “唉！”鬼影长叹一口气满心的无力感，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王一接下来要说什么。

    “集团高层都知道我回国的原因是什么，可是就在今天上午，谢强强迫负伤在身的陈大小姐在太阳底下围着那个狗日的橡胶跑道跑步，而且当着我的面呵斥了她，最后我还结结实实挨了他一脚。我来令江是保护陈大小姐，而不是看着她受委屈的。今天新关注论坛的那些零级账号，又有几何是集团之人来看我笑话的？”

    “小一别这么说，没人会看你的笑话，更没人敢看你的笑话，”鬼影急忙开口安慰，想要稳定住王一的情绪。

    “几千双眼睛注视我的一举一动，想必这件事情我父母与陈叔也都知道了，前者我暂且不论，陈叔放心把掌上明珠托付于我。若我处理不好这件事，我有什么脸去见陈叔？还我有什么脸称呼他陈叔？”

    “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已经有了计划，今晚坐腾蛇那辆车校门口碰头。”

    “如果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听你的安排，”鬼影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商人都喜欢谈条件，您且说说看。”

    “据我所知，陈万天家那丫头身上的伤是你造成的吧？”

    鬼影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的王一当即陷入了沉默。

    “小一，我当时就在旁边，只是你没看到我。虽然你本意是为了救她，但你完全可以把她揽进自己怀里，而不是像甩破布似的将她甩到地上，”鬼影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沉声继续道：“你说你回国是受陈万天所托来保护那丫头，可今天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源于你摔她的那一下，你说你保护她，可你却率先伤害她。如果这就是你保护她的方式，那么听叔一句劝，把租的房子退掉回晨曦岛帮大哥大嫂打理产业去吧！”

    “……”

    王一依旧沉默。

    “你不妨再想想，你被谢强踢那一脚后，陈万天家那丫头又是怎么对你的？如此一看，你与她简直云泥之别，高下立判。”

    “若是换位思考，我做不到她这种地步，更不会顶着舆论的压力与她产生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王一的语气软了下来。

    “所以你不要冠冕堂皇地说为了给陈万天一个交代，你之所以要报复谢强，完全是因他踢你的那一脚，你只是为你自己出这口恶气。”

    “是这样吗？”

    “不是吗？”鬼影反问。

    “我承认错本在我，是我的问题才致使陈大小姐接连受到伤害，但谢强体罚负伤地陈大小姐这是事实，就算他不踢我那一脚我也会对付他。”

    “如果你要为自己出这口气那么我可以帮你，若你是因为陈万天家的那丫头，那么很抱歉，我与她父亲交情不深，和她更是面都没见过，爱莫能助。”

    “好，鬼影老师请便！不过有一点，请不要妨碍我。”

    王一说完，茶几上的手机便响起了电话挂断的忙音。

    见到电话被挂断，憋了半天的黑鸦终于开口了，“小一很有可能是故意惹怒谢强，迫使对方向自己出手好有借口对付后者，这样也能解释通为什么王一会毫不防备地走到谢强面前。”

    “我觉得也是，本来小一心中全都是对陈佳歆地愧疚，突然出现的谢强恰好成为了他愧疚心理地发泄口，”鬼影拿出一包岁月牌香烟分别散给黑鸦和腾蛇，而后自己率先点燃说道。

    “什么意思？我没太懂，”腾蛇挠头满脸不解。

    “鬼影的意思是说，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让小一心怀愧疚，但谢强的所作所为却让其内心从对陈佳歆的愧疚转变成了对谢强的愤恨，”黑鸦随之点燃香烟替鬼影解释道。

    “那…少爷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或许吧！不过从这件事可以看出王一将陈佳歆看得很重，”鬼影摇头一笑，“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他们两人为什么会在上课时间突然离开学校，为什么是前后走出而不是并肩而行，他们出校门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陈佳歆出来的时候神态会那么落寞。”

    “或许他们两人先前出现了什么矛盾，王一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伤到了陈佳歆，所以后者才会如此落寞甚至过马路连两边车辆都不看，”黑鸦如此猜测。

    “也有可能，不过从陈佳歆之后对王一的态度来看，显然人姑娘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现在貌似能理解为什么大嫂对这丫头这么上心了。”

    ……

    学区房3号楼1002室，陈佳歆的客厅。

    此时陈佳歆趴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一张俏脸之上流露出的是藏不住的虚弱感。

    其身上盖着一张毛毯，角落的立式中央空调温度开的很低，隐隐约约有白雾溢出。

    她神情失落，回想着从与王一初遇至如今，自己似乎受了好多委屈。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抬头看去，只见其上“柏姨”两个大字映入眼帘。

    陈佳歆心中一紧，赶忙深呼吸几口气以平复难过的情绪，直至她感觉好些了，方才硬挤出一抹笑容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柏姨，中午好。”

    “歆儿你说话的声音怎么有点颤？哭了？”电话里传来了柏如霜温婉地嗓音。

    “有吗？我没哭啊！”

    “今天发生的事情柏姨都在你们校内论坛看到了，你怎么会受伤呢？不要紧吧？”

    “嗯！”陈佳歆乖巧地发出了一声鼻音，“柏姨您不用担心，我不小心摔了一下，没事啦！”

    “不小心摔了一下？摔到哪里了？”柏如霜关心地追问道。

    “我真的没事儿，柏姨您最近忙不忙？”

    陈佳歆急忙岔开话题，生怕柏如霜继续追问下去自己不好解释受伤的原因。

    “忙！忙着想你。”

    “咦！柏姨您真是的，”听到柏如霜与自己开玩笑，陈佳歆顿觉心情大好，故意做出一副受不了地样子嫌弃道。

    “歆儿，柏姨这次打电话过来主要是想问问你和王一相处的怎么样，你觉得他适不适合你？”柏如霜话锋一转，袒露出了打这通电话的原因。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您说，王一给我的印象还是蛮好的，最起码我不反感他。柏姨您不要多想，毕竟当初是我自己说愿意试着与王一相处，若是王一对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那我离开他身边就是了，我不粘人的。”

    陈佳歆明确表示如果王一看不上自己，自己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粘着对方。

    “乖歆儿，柏姨不是这个意思，柏姨是担心你看不上王一。”

    见对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柏如霜急忙解释道；“还是那句话，虽然柏姨想让你做未来儿媳，但也不会硬逼你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告诉王一我们之间的约定，为的就是给你留下一些余地。若是你觉得自己与王一不合适就和柏姨明说，柏姨尊重你的选择。”

    “我知道啦！emmmmm….不然我试着追求一下他？”

    “别，”柏如霜闻言当即否决道：“张弓没有回头箭，感情需慢慢温养，你先试着了解一下他吧，王一和同龄的孩子很不一样。”

    陈佳歆疑惑，“不是应该说让我们互相了解一下吗？为什么您要说让我单方面了解他呢？”

    “乖歆儿，你了解他就足够了，至于王一…他一定会爱上你的。”

    “昂？为什么？！”陈佳歆震惊。

    “你难道没发他很关心你吗？”

    “父亲不是借口说请他过来保护我的吗？所以他看父亲的面子才对我上心。”

    “歆儿，若是你以后真与王一走到了一起，你记得问一问他是不是在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他如果回答是的，你可以继续追问他为什么，他会替我说出原因。”

    “那如果他回答不是呢？”陈佳歆柔声反问道。

    此时柏如霜却笑了，“从你问出的这个问题来看你确实不反感王一。”

    “这又是为什么？我脑子笨，柏姨你可不可以有话直说？”陈佳歆都懵了。

    “因为你内心深处已经认可了王一做自己男朋友地观点，如果你不认可他，你刚才的表现有可能是沉默、有可能是敷衍、有可能是假装答应，但唯独不会是问如果王一回答不是会怎样。”

    “我不知道，我现在脑袋晕乎乎的。”

    “对了！”柏如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柏姨记得你有午睡的习惯，快去睡觉吧！因为柏姨太喜欢你了，想和你多聊聊天所以忘了这件事情。”

    “好，怪不得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呢！”

    “真可爱，乖歆儿午安！”柏如霜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一分钟后，柏如霜的电话打到了陈佳歆对面住户，打进了王一的手机里。

    “妈？”

    “嗯，中午饭吃了没有？”柏如霜语气清冷，与刚才陈佳歆通话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王一听出了亲妈语气的不善，他小心翼翼地回道：“还没呢妈！我怎么感觉你说话冷冰冰的？”

    “没吃那就饿着！你为什么要如此对陈万天的女儿？你是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吗？！还是说你奔着要她命去的？刚到令江就想杀人吗？”

    “您都知道了？鬼影说的？”王一好像很怕亲妈，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

    “你是不是忘了人家父亲救过你的命？你要是不想保护他女儿在人家向你提出请求的时候你就应该明言拒绝，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逃避责任吧？他女儿又没有惹到你这尊大佛，更不用借着保护人家的名义来伤害人家吧？亏我当时还和你父亲求情让他允准你去令江报昔年救命之恩。”

    “我没有这个意思，当时那种情况之下我心急了，我没有想伤害她，我…我…我…我真想撕烂鬼叔的那张臭嘴。”

    “王一，趁现在有时间订一张去往西郊机场的车票吧。我下午安排飞机去接你回晨曦岛，你我母子二人今晚说不定还可以坐在一起吃饭。”

    柏如霜说话的语气丝毫没有在开玩笑，王一心中猛地一沉，心说芭比q了！这下可算完犊子蛋了。

    “不行，我不回去！”

    “嗯？”柏如霜闻言很是诧异，“不回来？”

    “都知道我来令江是报恩的，若是我现在夹着尾巴回晨曦岛，陈叔会怎么看我？集团里的人又会怎么想我？”王一语气强硬道。

    “如果陈万天知道你今天的所做所为，他又会怎么看你？她能放心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留在他女儿身边吗？”柏如霜反问。

    “那种情况之下，我心急也是情理之中，不可否认的是我当时确实救了陈大小姐一命。”

    “哈哈…”电话那头的柏如霜突然笑了起来，“陈大小姐，原来你是这么称呼那丫头的吗？”

    王一沉默…

    “你不是说自己不喜欢被人触碰，尤其是女性，那为什么那丫头今天揽住你你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还轻拍人家的手背安慰？”

    王一依旧沉默…

    “你喜欢她？和我说实话。”

    “或许是因为初次见面她就因为我动手打了人，我特别想要与她亲近。如果这种感情是喜欢的话，那么是的，我喜欢她。”

    “如果我和你说我已经替你找好了共度余生的人，你会怎么想？”柏如霜再次问道。

    “我知道，”王一轻叹一声，“帝都潜龙贺良春的女儿，我在网络上看过她的照片，人是很美，但我不喜欢。况且有我父亲那档子事儿，我们走不到一起，也不会走到一起。妈你收收心思吧，我的感情不希望任何人涉足。”

    “行，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独自一个人在外照顾好自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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