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 口太小了,如果说我挤一挤还能下去的话,那胡为民的大体格子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下去的。
绣月问我:
“南大哥见过怖婴吗?”
我点点头:
“见过啊。”
绣月说:
“怖婴有多大?”
我有点生气,我知道绣月想说,怖婴那样一个庞然大物都能下去,我和胡为民怎么就下不去了?
可是怖婴是鬼啊,而且还是万鬼之王。未必它能做到的事,我和胡为民就必须做到吧?
怖婴还吃鬼呢,难道我和胡为民也应该去吃鬼?
我心里不乐意,说话就有点不客气起来:
“怖婴张口就能吞掉我半个身子,一只胳膊伸出来比房梁还粗,你说它有多大?”
绣月见我说话有点呛人,叹了口气:
“南大哥,怖婴就在地穴里面。你想想,它那么大的身体都能进去的地方,你和胡大哥肯定也能进去。”
我感觉绣月完全是在说废话,能不能下去要看实际情况,不是说怖婴能下去,我和胡为民就必须能下去。
我看着地穴 口,心想和绣月说再多也是无益,还不如下一个试试看。
我把装有缠尸蛇的包袱让胡为民拿着,自己双脚一并,让后照准地穴 口就跳了下去。
不出意外的,我直接被卡在了屁股那里。
我瞪着绣月:
“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下不去?”
然而,我话音还没落地,突然就感觉双脚被什么东西一拽,整个人像下锅的面条一样,“出溜”一下就掉了下去。
头顶上,传来胡为民惊慌失措的喊声:
“山桥!”
脚下,那个拽我的东西一直没有撒手,我在和地穴 口一样大小的地穴里被生拉硬拽着,极快地往下落。
过了一会,我感觉周围突然变了宽阔了一点,那个拽我脚的东西也松了手。
可是地穴是直通通往下的,所以我还是往下滑去。
我刚开始进地穴的那点惊骇已经没有了,现在最让我担心的就是,不知道这地穴的下面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一堆堆乱石把我摔死,还是一排排竹签子把我扎死?
我试着伸手去撑两边的墙壁,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墙壁光滑,我胳膊上也没力气,根本撑不住。
终于,有一个拐弯的地方稍微有点倾斜。我拼命弓起腰,把自己像个煮熟的虾一样,硬撑在那个拐弯处。
可是,还没等我歇一口气,我的头顶突然就传来一阵“哇呀呀呀呀”的嘶吼声,紧接着一个重物就砸在我的后背,把我硬生生从拐弯的地方推了下去。
我不用想都知道,后面那人肯定是胡为民。
这下好了,单人滑变成双人滑,速度比刚才还快了许多。
我完全没心思和胡为民说话,但是胡为民却在我身后吼上了:
“山桥,别怕,大哥来救你。”
我在黑暗中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胡为民,我可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来“救我”,我可能还没有那么快的滑下来。
就在我以为还要继续滑下去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一片很宽阔的地方,我和胡为民一前一后摔了进去。
还行,这片开阔地没有乱石和竹签,只是地面有些潮湿。
我和胡为民双双爬起身,那团隐身我们的混沌阴气早就不见了,现在不管是人是鬼都能看见我们。
我第一时间就双手捏出了三清符的神力,只要怖婴出来我就置它于死地。
胡为民也不敢大意,掏出一把画的乱七八糟的符纸拿在手里。
我和胡为民背对背,紧张地观察着四周。
然后,胡为民就纳闷了:
“山桥,你确定这就是怖婴的老巢?”
我也被眼前看到的惊呆了:
“绣月说是,应该是吧?”
只见我们下来的这片开阔地,大概有三间房那么大。头顶的位置被处理的很平整,上面挂着几盏白色的纸灯笼。
白纸灯笼里点着白色的蜡烛,看上去有点诡异。但是上面用黑墨描绘的刘海戏金蟾,却是相当的灵活生动。
再看正对面的墙壁上,竟然还挂着几副用来装饰门面的古画。只是地下潮湿,古画已经看不清内容了。
最离谱的是,靠西边的墙角下,竟然放着一张只有女人家才会用的织布机。
虽然目前为止,我和胡为民还没有发现这里有女人,但是织布机上的布却是织了一半的样子。甚至织布机前的凳子上,还放着一块粉色织锦绣水红色胭脂花的软垫。
我和胡为民都看呆了,这是闯入了哪个农家女子的织房?
这时,绣月也从后面飘忽下来。她见我和胡为民发呆,提醒我们说:
“二位哥哥看看脚下。”
我和胡为民低头去看,这才发现从我们站的地方开始,一直到对面古画的下面,有一条用人头铺成的小路。
确实是小路,因为那些人头是一颗挨着一颗铺过去的。
如果不是为了装饰,那要在这上面走起来还真是费劲,因为这也太窄了。
更恐怖的是,那些人头都不是骨头,而是有血有肉的,就好像刚从活人的身体上砍下来的一样。
我和胡为民看着那条人头路,都松了口气。
这才对味,这才是想象中怖婴那种恶鬼会喜欢的东西。
什么古画什么织布机,那些东西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问绣月,怎么不见怖婴,绣月说:
“她就在这里,只是你们看不见。”
绣月一句话,把我和胡为民都整的紧张起来。
胡为民问绣月,怖婴能看见我们吗?绣月笑了:
“当然,她就在……”
绣月话没说完,那张织布机突然发出“呱嗒,呱嗒”的动静,紧接着上面的织布梭子开始来回穿梭。
看不见人,但是织布机却动了起来,难道……是怖婴在织布?
这不是开玩笑吗?食万鬼的怖婴,能呼风唤雨的万鬼之王,差一点就能随意变幻人形的古今第一恶鬼,竟然会织布?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连忙向绣月求证,结果绣月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南大哥若是不信,就从这条人头路上走过去。等你们站到那几副古画前,就能看到怖婴的身影了。”
胡为民已经好奇的不行了,抬脚就踩着人头准备走。
可是他的脚刚落到第一个人头上,那个人头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的老天爷,这人头竟然是活的?
胡为民一个大蹦跶就退了回来:
“这是机关吧?怎么割下来的人头还会出声?”
绣月说:
“胡大哥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等会你要是见到了怖婴的真身,有你吃惊的时候。”
胡为民问:
“怖婴的真身不就是鬼吗?那有什么好吃惊的?”
绣月说:
“胡大哥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要看怖婴的真身,脚下的人头路就必须走过去。胡为民咬了咬牙,又一次抬脚踩在了人头上。
一连串的尖叫声响起,中间还夹杂着接连不断的咒骂声。我看胡为民已经不管不顾的往前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脚感真是没谁了,踩到人头上的嘴,脚就往下陷,踩到鼻子和额头,脚下又是一垫。
我和胡为民一脚高一脚低,好不容易磕绊着走到人头路的尽头,两个人的头上都已经冷汗淋漓。
我和胡为民站定,两个人同时往织布机的方向看过去。
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怖婴的身影。
织布机还在“呱嗒呱嗒”的响,上面的布梭子还在来回穿梭。明明是有人在织布的样子,就是看不到织布的人。
这时,绣月也飘忽过来,指着我们身后的古画说:
“二位哥哥,这些古画上,有一副里面画的正是怖婴本人,二位哥哥看能不能找到她?”
胡为民没见过怖婴,只能是我去找。
可是古画受潮严重,我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有印象中那个巨大,奇丑,身上挂满脑袋的怖婴形象。
我指着古画问绣月:
“绣月,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些古画最多是山水风景或者人物,怎么可能有怖婴的鬼相?再说了,怖婴是鬼,哪有人给鬼画像的?”
绣月看我实在找不出,就指着其中一副说:
“南大哥,仔细看这幅画。”
我凑过脑袋,眼睛紧贴着古画去看,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子,正坐在一张织布机前。
我呆住了。
什么意思?难道怖婴的真身竟然是个女子?还是个会织布的女子?
绣月看我表情疑惑,便从墙上取下那幅古画,飘忽到织布机旁,然后把古画挂在了织布机前的墙上。
我和胡为民正纳闷绣月要干什么,就见那个铺着粉红织锦绣水红色胭脂花的凳子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我和胡为民还以为绣月在变什么戏法,可是下一秒,那个凳子上的女子突然就回头看着我和胡为民,笑了。
女子笑的模样温婉羞涩,可是我和胡为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胡为民嘴里的磕巴打的地动山摇:
“怖……怖怖怖……怖婴……不……不不不……不是鬼吗?怎么……这……这女子是谁?”
我忍着直冲天灵盖的惊诧安慰胡为民,也安慰自己:
“大哥莫慌,怖婴食万鬼,可以变幻身形,这可能是它变幻出来的模样。”
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那女子的胸口处挂着一方锦帕,锦帕的一角,绣着一轮黄色的满月。
这个锦帕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一道……不对,是两道天雷突然在我脑子里炸开。
绣满月的锦帕,我第一次见到它,是青颜在路上拿它擦眼泪。第二次见它,是绣月在枉死城拿它擦眼泪。
为什么?眼前这个织布的女子,也有这样一方锦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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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一方锦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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