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师兄一直在紧盯着我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只见她朝身后摆摆手,立马就有两个穿着铠甲的护卫一左一右,架了一个人出来。
是玄清道长,他老人家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也萎靡不振,只半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就低下头去。
我一看玄清道长出来就知道,我们这是全军覆没了。
怎么会这样?女师兄抓我和胡为民正常,为什么连玄清道长也不放过?
现在,我和胡为民跪在地上,玄清道长被人架在前面,女师兄在我们三个人中间来回走动,一会看看我的表情,一会欣赏着胡为民的伤,还不忘回头对着玄清道长“啧啧啧”一通。
此时的女师兄俨然一个胜利者,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那笑里有得意,有狂妄,也有对自己十分满意的欣赏。
“哎呀,我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胡子都白成雪的师弟,竟然和这两个小辈搅在一起。”
女师兄这话是说给玄清道长听的,玄清道长没有抬头也没有睁眼,只闷闷地说了一句:
“大师兄也一把年纪,怎么还看不透这红尘纷扰?”
女师兄弯下腰,努力勾下脑袋去看玄清道长的脸:
“你清心静修一辈子,到头来还不是要和我斗?你若是能看透红尘纷扰,就不应该在这里和我见面。”
玄清道长轻轻摇头:
“大师兄,你我师出同门,你听我一句劝,和我一起回白云观去静修吧。”
“哈哈哈……”
女师兄突然大笑,那笑声粗狂的像老牛在叫,哪里有一点女人该有的样子?
“当年我愚钝被师父看不起,而你却聪明绝顶。我做不了白云观的观主,而你却打败一众师兄弟,成为白云观的掌门人。你苦心静修,得了白云观所有的秘术和法宝。而我却慧根不通,始终悟不透那清修境界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师弟,你我不是一路人,我是锈在铜板上的斑,这辈子注定和铜臭打交道。而你,你是被皓月清晖笼罩的地仙,总有一天,你会得道飞升,离开这凡尘俗世。而我,却注定要堕 落进阴曹地府,生生世世都在轮回中悲苦。”
女师兄是笑着说这段话的,但是她的表情却是求而不得的失望,和无可奈何的认命。
玄清道长早就抬起了头,但是他没有看女师兄,而是默默地盯着一个地方。
女师兄说完了,也说累了。她站在原地深深地呼吸着,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很快,女师兄又笑了。
不过这次,女师兄已经不是刚才那个无奈的笑了,而是得意又狂妄的笑。
“师弟,师兄我这辈子都入不了道门。不过你也不要替师兄不值,毕竟以师兄现在的能力,那可是左手金右手银,想要的荣华富贵我通通都有。师弟,只要你愿意,师兄我可以带着你一起发财,一起享受这极乐人间的种种痛快。”
玄清道长终于收回目光,他看着女师兄,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喜还是忧。
“大师兄,当年师父才驾鹤西去,你就迫不及待去奔了你的前程。这么多年,你从未回过白云观,更没有祭拜过师父。难道在你心里,已经没有白云观和众师兄弟了吗?”
玄清道长问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神情多少有点紧张。我知道他在试探女师兄的心思,我真担心女师兄此刻也念了和玄清道长的师门情,再说点什么不忍不舍的话,那玄清道长肯定不想女师兄去死。
不过,我现在担心这个有点多余。玄清道长自己还被女师兄的人控制着,他连自救都做不到,更别说对女师兄下手了。
当然,我还是希望女师兄能说点无情无义的话出来,也好让玄清道长看清楚她的为人。
还好,女师兄没有让我失望,张口就是一段大狠话。
“我心里没有白云观和众师兄?你这话说的,好像众师兄弟和白云观心里就有我一样。当初师父看不上我,众师兄弟欺负我。我虽然是师父的大徒弟,却活的不如观里的一条狗。不瞒你说,我曾经在众师兄弟的饭食里下过药。可惜我学艺不精,那些我自己配制的药只是让你们拉了几天肚子,却没能要了你们的命。”
玄清道长的眼睛睁大了,我的眼睛也睁大了。真没想到,白云观的众弟子们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劫难,女师兄竟然做过这么残忍的事。
我看着玄清道长震惊和不解的样子,心里总算落下块石头。虽然玄清道长不能亲手杀了女师兄,但是女师兄如此作孽,相信她在玄清道长的心里已经死了。
女师兄似乎特别喜欢看玄清道长因为吃惊,甚至连胡子都在发抖的样子,竟然又给玄清道长爆了一个大隐秘事件出来。
“师弟,你知不知道,当年师父说闭关一年,为什么一年后他却死了?”
玄清道长的白胡子又开始抖了,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敢去深想:
“师父当年闭关修炼,可是开山门后他老人家早已气绝身亡。不过师父留有遗书,说自己顿悟天道,已经坐化离去,让大家不要替他难过。”
女师兄很欣赏地看着玄清道长:
“不错,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封假遗书的内容,你居然还记得一清二楚。”
玄清道长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什……什么假遗书?大师兄,你在说什么?”
女师兄笑着,慢慢靠近玄清道长,然后在玄清道长震惊的目光下,把自己那张男人脸贴近了玄清道长:
“假遗书,是我替师父写的。我早在师父闭关之前就进了那个密室,我在那里给师父准备的好东西,能保证师父在一个月之内气断身亡。”
女师兄是一个字一个字,在玄清道长的耳边咬出来的。玄清道长先是捂着胸口,最后用手揪住了自己的衣服,再后面就低下了头。
事已至此,女师兄不用对我动刑,玄清道长也已经知道了她的品性。
我有点暗自庆幸,自己可以不用受皮肉之苦了。可是一想我现在的庆幸,完全是因为玄清道长的师父被女师兄害死了,又觉得自己不该庆幸。
玄清道长应该是受了大打击,埋下去的头久久抬不起来。
女师兄还在挑衅玄清道长的忍耐,还追问玄清道长,想不想知道,她给师父在密室里准备了什么能要命的好东西?
女师兄问完,也不等玄清道长说什么,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师弟,你还记得师父闭关前,是怎么嘱咐观中的师兄弟们的?”
这次,玄清道长没有抬头。他既不看女师兄,也不看任何人,就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单纯的不想和女师兄对视。
女师兄见玄清道长不理她,也不在乎,还是笑着说:
“师父说,他闭关静修的密室里,因为连日大雨受潮,密室里有一股霉味。他让众师兄弟们想办法,怎么能在他进入密室静修前,把那些霉味去掉,但是不要留下别的什么味道。”
女师兄似乎觉得自己一个人说没意思,又问玄清道长:
“师弟,你知道的,师父他老人家一向嗅觉灵敏。你说,师兄弟们究竟要用什么东西,既能去除雨水的霉味,又不让师父闻到别的味道?”
玄清道长没有一点反应,我远远地看着,真担心他被女师兄气死了。
好在玄清道长的胸口还是起伏的,这就说明他没事。
女师兄得不到玄清道长的回应也不在乎,她直起身子,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脚后又继续说:
“师弟,其实那个东西很普通,就是师父常常用来画符震鬼的黄表纸。师父可能对别的味道敏感,但是他天天在手里颠来倒去的黄表纸,他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异味。”
这时,我旁边的胡为民口齿不清地问了一句:
“黄表纸怎么去霉味,没听说过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女师兄会一直说下去。
师父不待见女师兄,女师兄肯定怀恨在心。她想让师父不好过,甚至想让他去死。后来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于是她就真的对师父下手了。
我想女师兄的心理活动大概就是这样,就是不知道女师兄是怎么用黄表纸让师父没命的。
女师兄见我和胡为民嘀咕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又自己说了起来:
“师父怕潮湿和霉味,我就买了大量的黄表纸铺进密室。然后告诉师父,我每个月都会来一次密室,用新的的黄表纸换掉旧的黄表纸,以保证师父的密室里没有潮湿和霉味。”
“起初师父不答应,因为他要闭关静修,最怕别人打扰他。后来我又想了个办法,把黄表纸全都铺到密室的门窗外面,一样可以阻挡潮气进入。”
“可是,就在我认认真真给师父做事时,师父却问我哪来的钱,买那么多黄表纸?”
“师父问我,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说观里的香油钱经常会短少,应该都是被我拿去了。”
“师父还说,让我不要在他面前献殷勤,他早就看透了我的品性。要不是当初受故人之托,他早就把我赶出白云观了。”
女师兄说到这里,又勾着脑袋去看玄清道长。
玄清道长还是不抬头,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女师兄没看到玄清道长的脸,有点不甘心,就伸手去抬玄清道长的下巴。
玄清道长应该是睁着眼睛的,女师兄的手刚过去,他立马就抬起了头:
“大师兄,你究竟在黄表纸里做了什么手脚,才害的师父丢了性命?”
女师兄在玄清道长的脸上,看到了极力忍耐的痛苦,和怎么也想不通的疑惑,她好像重新体会到了当年杀师父的那种快 感,竟然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师弟,你还记得谢雨添吗?”
玄清道长显然不记得了:
“谢雨添……是谁?”
女师兄一直在笑,或阴阳怪气,或狂妄自大。唯独在玄清道长说不认识“谢雨添”的时候,突然就冷哼了一声:
“谢雨添,如果算时间,他来白云观应该比我还早。可惜此人嘴笨舌拙,头脑痴愚,也是被师父看不上的。”
玄清道长应该是想起了谢雨添,但是不知道女师兄为什么提起他:
“谢师兄如今还在白云观……你怎么突然提起他?”
女师兄又哼了一声:
“师弟不是问我,用了什么东西害死师父的吗?我用的,就是谢师兄自己配制的一味药。那药无毒无味,只有一点散筋软骨的功能。当初谢师兄求师父改进此药的药性,师父说那药毫无用处,连谢师兄给那药起的名字都批的一无是处,害谢师兄在众师兄弟面前丢了好大的面子。”
玄清道长咬牙:
“添轻散,你是用添轻散害了师父?”
女师兄又笑了起来:
“师弟竟然还记得那药的名字?”
玄清道长连连摇头:
“不可能,添轻散确实没什么大用,师父怎么可能被那种药害死?”
女师兄哈哈大笑起来:
“添轻散在别人手里或许没什么大用,但是在我黄纤枝手里,它却是杀死师父的不二选择。”
女师兄说着,又把她那张男人脸靠近玄清道长:
“师弟,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用添轻散杀死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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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杀死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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