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仪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那双往日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却失去了神采,永远地闭上了。医师沉痛地摇了摇头,退到一旁,对着缪逸深深一拜,悲伤道:“将军,节哀,末将已经尽力了……”
“不!不可能!”缪逸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医师的衣襟,双目赤红,“你再仔细看看,你再看看啊!郭将军他、他怎么会……”
医师眼眶泛红,哽咽道:“郭将军伤在心脉,无力回天,请将军节哀……”
“节哀?你让我如何节哀!”缪逸怒吼一声,猛地将医师推开,跌跌撞撞地回到床边。
郭子仪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痛苦,仿佛在控诉着战争的残酷,控诉着叛军的罪行。缪逸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却在触碰到他冰冷的脸庞时,像被火烧了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郭将军……”缪逸无力地跪倒在床边,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郭子仪的死讯像一阵狂风,迅速席卷了整个孤城。唐军将士们得知消息,皆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郭子仪不仅是他们的主帅,更是他们心中的一面旗帜,一面象征着希望和胜利的旗帜。如今,这面旗帜倒下了,他们的希望,也仿佛被彻底浇灭。
“怎么会这样……郭将军他……”
“我们失去了郭将军,这仗还怎么打……”
“完了,一切都完了……”
绝望的情绪在军营中蔓延,士兵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砰!”缪逸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将桌上的茶杯震落在地,摔得粉碎。他红着双眼,扫视着帐内众人,语气沉痛地说道:“郭将军虽然走了,但他誓死保卫大唐的信念,我们不能忘!安禄山和史思明一日不除,我们便一日不得安宁!为了大唐,为了郭将军,为了所有牺牲的将士,我们都要振作起来,誓死守住这孤城!”
然而,他的话语激起的,却只是一片死寂。李太白无力地闭上双眼,一行清泪从他满是沧桑的脸上滑落。他知道,孤城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了……
“报——”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进营帐,语气急促地说道:“将军,不好了!安禄山和史思明的联军,发起总攻了!”
缪逸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沉声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将士,随我出城迎敌!”
长安城内,唐玄宗焦急地在御书房来回踱步,手中紧紧攥着那封沾染着血迹的战报。郭子仪,他最信任的大将,竟然战死沙场!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他震得头晕目眩。他无力地跌坐在龙椅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一旁的老太监见状,连忙上前劝慰道。
“保重龙体?朕如何保重龙体啊!”唐玄宗猛地站起身,怒吼道,“郭将军为国捐躯,朕却远在千里之外,无能为力,朕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老太监吓得跪倒在地,不敢言语。他知道,唐玄宗此刻正处于极度的悲痛和自责之中,任何劝慰的话语都是徒劳的。
“传令下去,命朔方军火速驰援孤城,务必将安禄山和史思明贼子,尽数歼灭!”唐玄宗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咬牙切齿地下令道。
“遵旨!”老太监连忙应道,他知道,这场战争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平叛,更是为了给郭子仪报仇,为了维护大唐的尊严。
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孤城之外,安禄山和史思明得知郭子仪战死的消息后,欣喜若狂。
“真是天助我也!”安禄山大笑道,“郭子仪一死,唐军必然军心涣散,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传令下去,全军出击,务必在三日之内,攻破孤城!”史思明也兴奋地附和道。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叛军如同潮水一般,疯狂地涌向孤城。唐军虽然奋力抵抗,但失去了主帅,士气低落,防线摇摇欲坠。城墙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染红了城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缪逸手持长剑,站在城墙上,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叛军,眼中充满了血丝。郭子仪的音容笑貌,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的心仿佛被撕裂般疼痛。
“将军,我们……我们还能守住吗?”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颤颤巍巍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缪逸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也不能绝望,孤城里还有无数的百姓,还有为了大唐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他必须撑下去,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突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了几下,险些跌倒在地……“将军!”身边的副将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缪逸。缪逸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湿了额前的发丝,但他却一把推开了副将,踉跄着站稳身形,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决绝。
“我没事,”缪逸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但他依然强撑着一口气,高举起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对着城楼下嘶吼道,“大唐的将士们,随我杀敌,保卫孤城!”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士兵的心头炸响。他们目睹了这位年轻将军的悲痛和坚强,心中那股绝望的情绪仿佛也被点燃,化作了滔天的怒火,熊熊燃烧。
“杀!”震天的喊杀声再次响彻云霄,唐军士兵们红着眼睛,不要命地冲向敌人,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畏惧。
李太白站在城楼上,望着城下惨烈的厮杀,心中悲痛万分。他痛惜郭子仪的英年早逝,也担忧着孤城的命运。他提起酒壶,猛灌了一口烈酒,任凭辛辣的酒水灼烧着喉咙,仿佛要以此来麻痹心中的痛苦。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他仰天长啸,将满腔的悲愤化作一首首慷慨激昂的诗句,希望能够以此来鼓舞士气。
然而,诗歌的力量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唐军虽然英勇,但毕竟寡不敌众,叛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城墙上已经出现了多处缺口,形势岌岌可危。
“将军,我们……我们快顶不住了!”一名士兵绝望地喊道,他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淹没,却清晰地传入了缪逸的耳中。
缪逸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鲜血溅满了他的脸庞,他却浑然不觉,仿佛一尊杀神,守护着身后的孤城和百姓。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呼唤声从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穿透了喧嚣的战场,传入了缪逸的耳中。
“缪……缪逸……”那是缪灵儿的声音,虚弱而无力,却让缪逸原本已经麻木的心脏猛地一颤。他猛地转过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缪逸心头一震,不顾一切地朝着声音奔去。他拨开人群,越过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终于看到了躺在担架上的缪灵儿。她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却依然在昏迷中喃喃自语着他的名字。
“灵儿!灵儿!”缪逸扑到担架旁,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颤抖着,仿佛害怕惊扰了她的梦境。
缪灵儿的眼皮微微颤动,却始终没有睁开。她只是无意识地呢喃着:“缪逸…不要…不要放弃…”
这细弱的声音,却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缪逸的心房。他猛地站起身,眼神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烈焰。灵儿还在等着他,大唐的百姓还在等着他,他不能倒下!
“传令下去,誓死守卫孤城!援军不日就将抵达,我们……绝不能放弃希望!”缪逸的声音虽然嘶哑,却充满了力量,在绝望的战场上空回荡。
唐军士兵们看到他们的将军重新振作起来,心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们高声呐喊着,拼尽全力抵挡着叛军的进攻,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然而,叛军毕竟人多势众,而且有备而来。他们不断地发起猛攻,城墙上的缺口越来越大,守军的伤亡也越来越惨重。
唐玄宗站在城楼上,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无奈。他知道,孤城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但他却无能为力。
“陛下,郭将军…他…”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上城楼,跪倒在唐玄宗面前,却泣不成声。
唐玄宗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缓缓地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卫离开后,李太白走到唐玄宗身边,轻声说道:“陛下,事已至此,我们…还是突围吧。”
唐玄宗摇摇头,望着城下浴血奋战的士兵们,眼中充满了不忍:“朕岂能抛弃自己的将士,独自逃生?”
就在这时,叛军阵地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只见数十架巨大的投石车缓缓驶出,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孤城的方向。
“不好!是投石车!”城楼上的士兵惊呼一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轰!”的一声巨响,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呼啸着砸向城墙,城墙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砖石飞溅,尘土弥漫。城墙,被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准备战斗!”缪逸嘶吼着,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缺口,他知道,最后的决战,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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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希望的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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