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双手颤抖地接过纸条,借着烛光,上面“缪家血脉”四个字,笔锋凌厉,却像是用尽了太宗最后一丝气力。他深知皇上心中所想,却也只能无奈地闭上双眼,哽咽着应道:“老奴……领旨。”
第二日清晨,一匹快马自长安城门飞驰而出,马蹄声声敲打着青石板路,卷起阵阵尘埃,也敲打着大唐臣民们忐忑不安的心。
此时,远在范阳城的安禄山,正得意洋洋地欣赏着一幅美人图。画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娇俏可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缪灵儿。
“将军,您看上这缪家丫头了?”一旁,谋士严庄捻着胡须,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安禄山放下手中画卷,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等绝色,若是能成为我的女人……”
“将军,”严庄打断他的话,“这缪灵儿身份特殊,又是那缪逸的妻子,若是……”
“先生放心,”安禄山自信地笑了笑,“那缪逸身负重伤,活不了多久了,至于这小美人,等我攻下长安,她便只能是我的禁脔!”
严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安禄山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不必再说,本将军意已决!”
与此同时,在范阳城外的一处隐秘宅院中,唐玄宗派出的暗卫正秘密集结。他们接到皇上的密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将缪逸和缪灵儿救出。
“此次行动,九死一生,诸位可愿随我一同前往?”为首的暗卫首领沉声问道。
“誓死追随首领,救出缪将军!”众暗卫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
夜幕降临,月黑风高,正是行动的好时机。暗卫们身着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入范阳城,按照事先探查好的路线,朝着关押缪逸和缪灵儿的府邸摸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就在暗卫们距离目标越来越近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队巡逻士兵,领头的正是安禄山的亲信——史思明。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今晚会有人劫狱,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来吧,就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少能耐!”手中长刀出鞘,寒光一闪……
刀光剑影,喊杀声震耳欲聋。暗卫们虽武艺高强,但无奈史思明早有准备,对方人数众多,一番激战下来,暗卫们渐渐落于下风。
“撤!”暗卫首领当机立断,下令撤退。然而,为时已晚,四面八方涌出更多叛军,将他们团团包围。
一场血战,终究以失败告终。
消息传回长安,唐玄宗如遭雷击,手中的奏折滑落在地,他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德全跪在一旁,老泪纵横,“皇上,保重龙体啊!”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禄山为了进一步打击唐玄宗,也为了向天下人展示自己的实力,他竟命人将身负重伤的缪逸和产后虚弱的缪灵儿押至城门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百般羞辱。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大唐的英雄!”安禄山指着浑身是血的缪逸,放声大笑,“如今也不过是我的阶下囚!”
百姓们看着昔日威风凛凛的将军,如今却沦为阶下囚,不禁心生怜悯,却敢怒不敢言。
缪灵儿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安禄山,她知道,此时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唯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来人,将这对亡国之犬给我押下去,好生‘招待’着!”安禄山一声令下,士兵们将缪逸和缪灵儿押了下去。
长安城中,人心惶惶。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感叹大唐气数已尽,也有人暗中将希望寄托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子身上,盼望着他能早日平定叛乱,还天下一个太平。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缪逸和缪灵儿被分别关押在两间相邻的牢房。缪逸伤势加重,意识模糊,却始终紧紧握着腰间的一块玉佩,那是缪灵儿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隔壁牢房里,缪灵儿听着缪逸痛苦的呻吟声,心如刀割。她抱着孩子,轻轻哼唱着家乡的歌谣,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慰他,也安慰着自己。
“灵儿……”
虚弱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缪灵儿心头一颤,“逸哥哥,是你吗?”
“咳咳……别怕……我没事……”
“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缪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没事……你……你怎么样?孩子还好吗?”
“我们都好……你放心……”缪灵儿强忍着泪水,“你再坚持一下,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活下去……一定要……”
缪逸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逸哥哥!逸哥哥!”
缪灵儿撕心裂肺地喊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用力地拍打着牢门,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铁链声和自己绝望的哭喊声。
突然,一阵细微的声响从牢房的角落传来,缪灵儿警觉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微弱的光线下,一只老鼠正探头探脑地啃食着掉落在地上的饭菜残渣。缪灵儿这才发现,所谓的“饭菜”,也不过是些馊水拌着霉变的米粒,散发着阵阵恶臭。
“咳咳……”隔壁牢房传来缪逸压抑的咳嗽声,缪灵儿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她紧紧抱着孩子,低声安慰道:“逸哥哥,你再忍忍,等天亮了,我去求求狱卒,让他们给你换点吃的……”
“别……别白费力气了……”缪逸的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们……他们不会理你的……”
缪灵儿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我不信!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她用力地摇晃着牢门,冰冷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声响。
“没用的……”缪逸的声音越来越低,“灵儿……答应我……好好活着……替我……照顾好孩子……”
“不!我不要!我要你活着!我们要一起活着出去!”缪灵儿泣不成声,她拼命地摇晃着牢门,仿佛要把这冰冷的铁栏杆生生掰断。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更深的绝望和无助。
与此同时,金碧辉煌的太极殿上,唐玄宗正襟危坐,面色凝重。安禄山的叛乱如同阴云一般笼罩着整个大唐,朝堂上的气氛也变得异常压抑。
“陛下,如今叛军势大,长安城危在旦夕,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早做打算啊!”一位老臣痛心疾首地说道。
“是啊,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另一位大臣也附和道。
唐玄宗明白他们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答应安禄山的条件,用土地和财宝换取暂时的和平。但他身为一国之君,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子民遭受欺凌,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忠臣良将惨遭毒手!
“够了!”唐玄宗猛地站起身,怒喝一声,“朕意已决,绝不向叛贼妥协!传令下去,调集所有兵马,誓死保卫长安城!”
“陛下……”大臣们还想再劝,却被唐玄宗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朕心意已决,不必多言!”唐玄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焦虑,沉声说道,“朕相信,只要我们君臣一心,同舟共济,就一定能够战胜叛贼,还天下一个太平!”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报……报告陛下……安禄山……安禄山他……”
“他又怎么了?”唐玄宗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他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侍卫战战兢兢地呈上一封血迹斑斑的信笺。
唐玄宗颤抖着手接过信笺,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却如同千斤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
“三日之内,若再不答应本王的条件,就等着替缪逸和缪灵儿收尸吧!”
信纸飘落在地,殿内一片死寂。唐玄宗无力地跌坐在龙椅上,安禄山的名字仿佛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缪逸,缪灵儿,这两个名字如同两座大山,沉重地压在他的肩头。
他何尝不知道割地赔款的耻辱,他何尝不明白苟且偷安的代价?但他更清楚,缪逸和缪灵儿是怎样的人,他们一个是用生命守护大唐的将士,一个是为国献策的女诸葛,他们的价值,岂是区区金银土地可以衡量的?!
“陛下……”高力士看着唐玄宗煞白的脸色,担忧地轻唤一声。
“朕……朕知道了……”唐玄宗无力地挥挥手,声音嘶哑,“你先退下吧,让朕……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高力士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唐玄宗那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眼神,最终还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唐玄宗孤零零的身影。他望着殿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安禄山的最后通牒,如同一道催命符,逼迫着他做出选择。
一边是江山社稷,一边是忠臣良将,他该如何抉择?难道真的要为了保全自己的皇位,而牺牲掉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人吗?
“不!朕绝不答应!”唐玄宗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朕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出缪逸和缪灵儿!”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殿外,对着夜空高声喊道:“来人!传朕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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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月黑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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