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李也缓了过来，两人才真正看清黑暗之外的来物。

    准确的说，不能算“来物”，因为它大概率一直在这里，只是光亮的开场让他出现两人的眼前因为——那是一排打餐窗口。

    陈为和老李都有些意外，因为这个窗口实在是太普通了。

    和普通的高中食堂窗口没有任何差别，刷卡机器挂在对应的窗口旁边，窗口后面则是摆上了不同的菜肴，下面的铁台子上则是摆上了托盘。

    每个窗口还都站着一个和蔼可亲的“食堂阿姨”，微笑着向两人招手。

    “李叔，你看到的都有什么菜？”陈为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

    “嗯？就是一些学校很常见的菜啊，像什么红辣椒炒青辣椒，不对，好像还有点肉，然后番茄蛋汤，土豆丝，鸡腿········”老李站在安全位置，伸着脖子望着窗口里面的菜肴回答。

    陈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因为他看到的东西和老李看到的截然不同。

    爬满了黑色和红色硬壳虫子的“辣椒炒肉”；纯粹就是血水，还漂浮着不明的碎肉的“番茄蛋汤”；由干枯的手指拼成的“土豆丝”；由不知名内脏缝合而成的“鸡腿”；而颗粒饱满的白米饭，不过是一堆沾满血丝的小眼珠子罢了············

    “李叔，这些菜，有古怪。”陈为斟酌了一下语言，没把自己看到的和老李不一样的情况说出来。

    “嗯？？”老李疑惑。

    “李叔，你觉得这几个打餐窗口的材质是什么？”陈为再次发问。

    “呃，大概率是玻璃，市管局有相应的规定。”老李还是不明白陈为在问什么。

    “所以，为什么这里所有的玻璃上面，连一点白雾都没有？按现在的气温，只要上菜的时候菜是热的，甚至是温的，水蒸气都会遇冷凝结成小水珠，半拱形的玻璃罩子上应该会有小水珠才对。”陈为冷静地分析。

    一语惊醒梦中人，从他的视角来看，这里所有的菜应该都是刚出锅没多久，至少也还是热的才对，因为菜肴上面的油脂完全没有凝固的迹象，绝对不可能已经一点热气都没有了，那，为什么会没有小水珠产生！

    “小陈，这菜，绝对有问题。”老李斩钉截铁地判断。

    陈为：对对对。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老李已经不知不觉地把陈为放在了小团队的主导地位。

    他发现，经过特训的陈为好像不一样了，冷静地可怕，以前活泼直率的影子好像看不怎么到了。

    陈为沉思的片刻，开口道：

    “打饭，吃饭。”

    老李：？？？不是你先说的饭菜有问题吗？

    “李叔，咱们刚才看到了规则里提到了【如果有人向你询问，请给予‘它’足够的食物】这一条，咱们要是手里连东西都没有，等会儿万一真出现了什么意外，咱们拿什么应对呢？”

    “嗯，也对，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那咱们现在去打饭。”老李毫不犹豫，转头就走，防止尴尬直接掉在地上。

    陈为再次拉住老李，问道：

    “李叔，你知道咱们要打些什么菜吗？”陈为再次发出灵魂拷问。

    老李：···········

    最终，还是由陈为打头，老李殿后，靠近了窗口打饭。

    陈为选择了一个胸牌上的数字为十三，慈眉善目的大叔打饭，当然，纯粹是因为对方的诡气身上的诡气能被小水察觉，而其他的打饭人员，完全深不可测····

    “叔叔，麻烦给我来个一份辣椒炒肉，一个鱼香肉丝，一个萝卜炖排骨。”陈为踮起脚，露出一个好孩子的标准笑容，礼貌尊敬地开口。

    “诶，好嘞，叔叔再给你加坨饭，吃饱一点。”打饭大叔咧嘴一笑，手丝毫不抖地拿起铁勺，将三个菜都盛了一大勺到餐盘里，还多给了陈为一团饭，才将餐盘递给了陈为。

    “谢谢叔叔，叔叔真好。”陈为露出感激的笑容，向十三号大叔微微鞠躬表示感谢，随后不急不慢地离开窗口。

    老李随后上前，勉强挤出微笑，用着不太像小孩子的声音说道：

    “叔叔，我也要一份辣椒炒肉，一份鱼香肉丝，一份萝卜炖排骨，麻烦叔叔了。”

    十三号工作人员再次露出“慈祥”的笑容，以同样的操作给老李也打了饭。

    拿到餐盘的老李很快就追上了刻意蜗牛速度的陈为，附耳低语：

    “咱们接下来去哪。”

    “直接离开，别停留。”陈为低声回答，随后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

    老李也跟了上去，两人就这么径直走向了黑暗之中，没有停留，没有回头。

    而身后的所有打餐人员依旧挂着统一挂着“慈祥”的微笑，看着陈为越走越远，慢慢离开他们的视野，但，没人知道，这份笑容，究竟代表着什么。

    而光明的另一边，陈为和老李脱离了打餐窗口的范围后，再次坠入了黑暗的世界，陈为只能一手端盘子，一手摸索前进，老李则是伸出空余的那只手抓住了陈为的衣服下摆，防止把人给跟丢。

    不过，黑暗反而比光明更让陈为安心，如果留在刚才的地方，首先是不能确定窗口的打餐人员会不会突然暴起发难，其次是，他不确定待在那里会不会触发第二条规则，毕竟，他们不可能真的在一群工作人员面前把这些食物吃完，而不吃完，万一被判定为“浪费食物”，那找谁说理去。

    陈为走出大约十米的距离，总算是摸到了桌子，确定上面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后将餐盘放了下来，坐了上去，老李紧随其后落座。

    两人的动作都极为小心，生怕发出的声音太大，直接被判定为“大声喧哗”，然后英年早逝。

    稳妥起见，他们两个没再开口说话，而是伸出手掌，在彼此的手上比划来交流。

    老李：接下来咋办？

    陈为：端着餐盘，想办法找到二楼，这个冲突信息，没准就是突破口。

    老李：往哪里走？

    陈为：我大概记了一下，相对于咱们进来的正门，我们现在应该在它的正对面，咱们刚才绕墙一圈都没有找到上楼的楼梯，说明咱们的右手边这一块是没有楼梯的，而楼梯口不太可能和正门直接相对，所以咱们后边不太可能，所以只剩下了咱们左手边的方向，咱们一路摸过去，应该就能找到楼梯。

    老李：走？

    陈为：嗯，估计还要快点，手上的饭始终是个问题。

    两人的手分开，老李率先拿起了自己的餐盘，朝着左手边摸过去，陈为一手拿托盘，一手搭在老李的肩上，两个人再次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两人走出去还不到两米，一道强光突然照到两个人身上，让两人的眼睛又是一阵刺痛。

    陈为勉强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拿着手电筒照着他们二人，鼻梁上的圆框眼睛反着光，看不出神色，不过，来者不善。

    “两位同学，为什么~~不用餐啊？”

    中年人幽幽地开口，语调中蕴含着领导对于学生的关心，但是，陈为两人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森然。

    老李也堪堪恢复视力，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下意识地右手横出，将陈为护至身后。

    “小陈，等会儿我拖住，你直接跑。”老李偏头，压低声音说道。

    不过陈为依旧平静，无辜且乖巧地说道：

    “老师，我们还没有找到座位，按照校规，我们不能直接站着用餐，那样不文明，而且也很容易掉落饭菜，这样会浪费粮食，非常不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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