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于是心念一动,便以一种奇怪的视角见着了雅阁内的场景。
“姑娘,我就说李门主与众不同吧!我第一次知道还有英雄肯以自己衬美人呢!”
年纪最小的绿夭正捧着碗蟹粉年糕爱不释手,双眼亮晶晶的,一看便知是李相夷的小迷妹。
霓裳却于诗书一道更有造诣,“可我听那意思,李门主两句话都是想说姑娘的。您刚刚赞他有风骨又浪漫,他便回敬您,说您应该活得既高洁又鲜活。”
李莲花闻言一惊,霓裳这小丫头竟然如此准确地说中他心事——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梦,或许就是想让她知道,所以找个了合适的人替自己开口吧。
叶灼手中筷子一顿,想了想道:“或许真是……李相夷这个人,多少也有些劝人从良的情结,只是方式与他人不大一样。”
李莲花无语了。
叶姑娘别的时刻都很聪明,却总在自己身上犯蠢——他不是‘救风尘’的情结作祟,而是真的觉得她不错。
“姑娘,我听见李门主上次说,邀请您去四顾门的……”绿夭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您真不考虑考虑?”
叶灼抬眸瞥她一眼,“你也想李相夷哪天折梅二十朵,有你一份?”
“姑娘!我说真的!”小丫头怒了,挺直背奶凶奶凶,“袖月楼有什么好啊?整日见到的尽是些伪君子,什么风光靓丽都是假的,跟四顾门相比简直无可留恋!”
“姑娘,我也觉得……哪怕只是去四顾门过渡一下身份也好。”霓裳咬着下唇道:“我们即便自己赎身脱籍,也无法自立门户,也一样被人看不起……可是入过四顾门就不一样了……”
她声音越说越低,好像觉得拿李门主的好意做跳板颇为不耻,又或者是明知道姑娘心慕李门主,劝她以低姿态寻求庇佑委屈了自己,总之最后叹了口气结尾。
“你们当真很想去四顾门?”
绿夭拼命点头。
“并不是进了四顾门……这些歧视就不存在了。”叶灼也没了吃饭的兴致,将碗一推望向窗外明月。
霓裳和绿夭是她的婢女,一个练舞受过重伤,另一个年纪过小,是无法在四顾门混出什么名堂的,还是只能作为她的附属品活在里头。
而她是李相夷带回来的——不管他多么坦荡,此举于乔婉娩都不合适,可无人敢去指责李相夷,相应的轻蔑与敌意只会全数落在自己身上。
何况,她并不坦荡。
“姑娘要是真不想去的话,便算了。”霓裳看不得她这样低落,赶紧出言道:“我们三个在一起也挺好的,干嘛要去惹别人嘴碎。”
可是姑娘还是不开心。
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怎么会开心呢。
她瞪了一眼绿夭——都怪你提这话题,姑娘好不容易高兴一回。
绿夭委屈巴巴——我也是好意。
霓裳叹了口气——姑娘一向心思重,现在以我们俩的能耐,哪里能让姑娘重新开心起来?
绿夭眨眼睛——不如还是去找李门主?
霓裳怒视她——什么馊主意!你没听说过‘饮鸩止渴’?
那就没办法了……姑娘发呆伤神,两个人只有站起来草草收了碗筷,浪费这么一桌子好菜。
李莲花想,原来是这样啊……并非完全如叶姑娘所说,是怕去了频繁顶撞自己招致门内不合,反而是因为觉得自己此举不妥,让她委屈。
叶灼刚下雅阁,便险些被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公子拉住胳膊——她原本在走神,登时吓得连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在楼梯上。
“清焰姑娘,在下红尘剑齐——”
“让开。”
叶灼心情不好,语气便冲。
那人是见清焰姑娘一边走路一边想心思,又没有侍女扶着,便伸手去,压根不觉得自己冒犯——倒是清焰姑娘避如蛇蝎的反应让他脸上挂不住,有失礼数。
他耐着性子介绍自己,却被她冷声打断,顿时心头火起。
“清焰姑娘人前人后差距可真大,难道这局上只有贺大人和李门主值得你攀附?”
叶灼顿时目光冷厉扫向他,冷漠道:“那是自然,从未听说有人攀附于狗。”
李莲花一边笑一边摇头。
叶姑娘这嘴,欸。
那人简直惊呆了。
他也并非扬州人,在别处可没见过直言宾客是狗的花魁,呆愣一瞬后涨红了脸,立刻便要去拔剑。
然而李相夷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轻飘飘将剑柄一按,他的剑便无论如何拔不出来了。
“李门主,四顾门是这样的规矩吗?”
“这里并非四顾门,自然循的也不是四顾门的规矩。”李相夷并不正眼看他,“我也并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你。”
这人在叶姑娘心情不好时得罪了她,怕是晚上刚走出这园子就要没命。
但他插了一手,便自信她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作罢。
果然叶姑娘脸色稍霁,偏头轻笑一声。
那人十分不服气地走了,李相夷才抬眸看向叶姑娘,道:“我并不为了救他,而是救你。”
此话一出,叶姑娘便不笑了。
他这话有些居高临下,意思是他插手此事乃是劝她向善,她若不识好歹,自己也有的是手段惩戒她。
李莲花大摇其头。
但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回到李相夷身体里去了,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看两人在眼前重现十二年前的对话——
“小女子谢过李门主劝导。”叶灼干脆冲他微微一福,甩脸色道:“恩同再造,不敢稍违。”
李相夷自然也有了几分火起,再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心头更堵了——江湖上谁不知道李相夷的嘴比起他的剑也不遑多让,居然在吵架时落了下风!
但他毕竟自持身份,跟十六岁的小姑娘计较有失风度。
“春风槛起出来的那姑娘叫苏寐,尸身我已着人安葬了。她的冤情已俱数查清,首罪伏法,但后头有一个人牙子团伙,百川院在追。事涉官场,我刚与贺大人谈及此事,势必肃清。”
“我的公道,可不只能管到弱者。”
“李门主还记得呢?我那不过是气你的话。”叶灼低头笑了出来,“此事我早就听说了,甚至这份人情我都已经谢过李门主了呀?”
“什么?”李相夷一愣。
他想起之前处理青龙帮的一宗案子时,有人寄了封匿名信给他,提醒青龙帮的帮主乃是奸人易容——那信末尾有四个字,谢你人情。
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是谁,总归是友非敌,忙起来就抛之脑后了。
“是你?”李相夷诧异,“你如何知道张青龙被人掉包?”
叶灼眼波流转,妩媚笑道:“当然是因为……我会读心术啊。”
李相夷皱眉:“你是说街头那些装神弄鬼的小把戏?”
“李门主,你师父师娘经常吵架,分地而居。”
叶灼一句话将李相夷惊得目瞪口呆,而后偏头对他微微一笑,“怎么样,李门主,我这点小把戏还过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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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和叶各方面的斗法:从棋到诗,从剑到探案。
有种说法是,聪明人之间的斗智都是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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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黄粱枕》03:怎么样,我这点小把戏还过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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