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糟了！

    本来钟宝泉的漂亮老婆就抱怨，试验田太偏远。

    这下好了，不但偏远，直接远到从住的地方到试验田，有十里路的距离！

    那些搞试验田的，恨不能直接住在地头，现在却要在住的地方和试验田之间来回奔波十里路。

    这——

    陈康简直要气炸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好好的十连队——”

    “主要不是贺川失踪了吗，陈灼一个人实在搞不赢十连队，只能放弃。”

    “这个混账，搞不赢十连队，一个小小的连队都搞不赢，他除了给老子添乱，还能干点什么！”

    早知道，还不如把试验田设在总场附近，这样还能就近把那两口子安排在农场家属院里住。

    费尽心机的想扶儿子一把，结果这混账反过来给自己添堵。

    陈康气极。

    儿子要是在场，陈康真能当着外人的面，扇这王八羔子一耳光。

    熊场长不知道陈康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心里还想，这要是知道谭小絮现在成了十连队队长，陈康会不会当场吐血而亡？

    陈康生了半天气，突然想起来，外面的车还等着自己，现下没有生气的时间。

    只能尽力忍着：

    “行了，农业研究小组的人已经到了，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就跟我过去。”

    “是，我们现在就去。”

    熊场长匆匆跟着陈场长出了办公室。

    刚出门，外面大街上，刚好又停下一辆卡车。

    车轱辘都还没停稳。

    熊场长一眼认出了那辆卡车，就跟当头挨了一棒似的：

    哎哟——

    这姑奶奶专业给人添堵的吧？

    咋干啥都能碰上她？！

    开卡车的人，正是谭小絮。

    谭小絮刚准备熄火下车的，突然看见陈康和熊场长一起走出办公室。

    她车钥匙都来不及拔，立即把头伸出车窗：

    “陈场长，好久不见！”

    陈康给这声招呼吓的一激灵。

    不用抬头，也知道喊话的人是谁。

    火上浇油、乱上添乱，说的就是现在了！

    陈康根本不想抬头去看谭小絮那扫把星，更不想节外生枝，匆忙嘱咐熊场长：

    “别跟她浪费时间，你快上后面车厢里去坐！”

    还没说完，陈康逃跑似的爬上另一辆卡车驾驶室。

    那边，谭小絮还在吆喝：

    “陈场长，陈场长今天怎么了，陈场长今天怎么不理我了，有空到我们连队视察工作去啊——”

    熊场长也是佩服这姑娘的厚脸皮了。

    熊场长暗暗攥了拳头，快步跑到谭小絮卡车下面，仰头央求道：

    “姑奶奶，我求你了，今天你就别添乱了，行吗？”

    谭小絮也不计较熊场长说话难听了，朝停在前面的卡车看了一眼，道：

    “怎么，是不是农业大学的研究小组来了？”

    熊场长吃惊：

    “你，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

    当然是高毅松告诉她的了！

    但她偏不说实话，偏要不失时机的给陈灼泼一盆脏水：

    “陈灼跟我说的。”

    熊场长：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老子还真没骂错！

    熊场长正色道：

    “不管是谁跟你说的，反正这是事关咱农场的大事，不能出岔子，你要是敢捣乱，回头给你扣一个破坏科研的罪名，神仙也救不了你！”

    熊场长一通威胁，说完转身，往前面那辆卡车的车厢里爬。

    谭小絮看他胖嘟嘟的身材，爬的那么费劲，热心道：

    “熊场长，你别爬，来，上我的车，我送你过去！”

    熊场长吓的差点没从车上掉下来。

    两手死死挂在车后面的挡板上，一只脚正好勾住挡板，同时不忘扭头朝她喊：

    “你是来拉小麦种子的吧，赶紧拉你的种子去！”

    谭小絮看着熊瞎子爬树一样的熊场长，笑道：

    “没事，拉种子的事不耽误！”

    熊场长终于一个翻身，掉进车厢里了。

    车厢上蒙着一层绿色帆布。

    进去之后，才看见车厢里有人。

    熊场长不敢说话，只拿那并不明显的眼睛去瞪谭小絮。

    而后，卡车轰隆隆的开走了。

    谭小絮目送卡车离开，心说，总算叫我堵到人了！

    她知道卡车上坐着的人，就是哈城农业大学的农业专家。

    陈康还真是下了血本了，真把专家队伍给送来了。

    那个专家好像叫什么——钟宝泉？

    钟宝泉有个美艳的白富美老婆，叫齐雁。

    正是这个齐雁，差点害的陈康晚节不保。

    狗血大戏都送到家门口了，谭小絮真是按捺不住了。

    赶紧拉种子去！

    拉完种子，顺道去十二连队看好戏。

    看陈场长是怎么当舔狗的。

    谭小絮的卡车都没有熄火，直接去了后面场院，迅速拉上今年最后一万斤小麦种子。

    也没时间跟系统奖励的种子对换了。

    一路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以最快的速度杀到十二连队。

    ——

    另一辆卡车里。

    陈场长终于急急忙忙的爬上驾驶室，跟司机说：

    “好了，出发吧，往前走。”

    后排座位上，齐雁早等的不耐烦了。

    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默默观察窗外的景色。

    卡车离开场部，又进入一片荒凉的大平原。

    一眼望去、看不到头的荒凉。

    卡车孤独的行驶在苍茫的天地间，渺小的好像一只彳亍独行的小虫子。

    这让从小在城市长大、习惯了城市的热闹繁华的齐雁忍不住叹气。

    卡车一直走，一直走——

    经过一个又一个路口，都不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北大荒的广阔与荒凉，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怎么走，都是一片荒原。

    好像永远也走不完似的。

    但齐雁始终忍着不作声。

    直到最后，卡车终于从大路上拐进一条弯曲狭窄、颠簸不平的小土路。

    随着卡车顺着小土路、不断往荒原里进发，齐雁的心更凉了。

    这哪里像是有人迹生存的地方？

    最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人烟。

    当然了，只有人，没有烟。

    是一片空旷的、正在建设的场地。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个场地。

    这回，不光是齐雁目瞪口呆了。

    连一旁的司机、后面的钟宝泉，还有那个女学生，都呆了。

    他们到底是来搞试验田的，还是被发配过来开荒的？

    “停！”

    陈康让司机停车。

    司机一个急刹车。

    车停下了。

    而后，司机不敢置信的扭头，望着坐在旁边的陈场长，意思是，你没带我们找错地方吧？

    陈场长心里焦灼，根本不敢跟任何人对视，只抹着额头的细汗，吐出一口气，干哑着嗓子说：

    “到了。”

    “……”

    没人下车，都你看我，我看你。

    钟宝泉终于发问了：

    “陈场长，这是——我们要建试验田的地方？”

    陈康扯动无比僵硬的脖子，点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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