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纸团努力?”他喃喃自语起来。
“啊,你说啥?”乌拉扯着他的手,惊诧地问道,“你不会在坟前中了邪吧?”
“啊?我说了啥,啊,纸团,对,那些纸团,丫的,那些纸团!”黄沙垇的纸团和这里的纸团一样,都浸润着青春的光泽,在桔子林的熏陶下,闪耀着时代的光芒,相隔才4年呢,他终于见证了那个美丽的传说。外面的青年,果然不一样。
“向纸团努力!”黄钟的声音声如洪钟,震荡着他耳中的鼓膜。
他抓紧了她的手,狠狠地抠着她的手心。俗话说,十指连心,掌心连着五指,离心更近,既然不能用语言和诚心打动她的心,那就用手指和动作吧。
“乌拉——乌拉——”后面传来神秘的压低嗓门的声音。
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着快点走的,没想到这家伙走得还更快,可能送到第二座桥头就马上往回走了,也不再缠绵一下,温存一下?真是提起裤子不认人啊。
她赶紧触电似地松开他的手,他们一起回转过头,阿西一下子就迎了上来,他怀疑这家伙是跑上来的。
“啊,教授也在啊。啊,啊——”这家伙明显是赶得急了点,上气不接下气,“我怕吓着你们,所以远远地就呼叫起来,好让你们有所准备。”阿西的笑中表现出典型的狡黠。
“这么晚来,你又去哪里偷鸡摸狗了?”乌拉的说话语气,跟与他完全不同。
“冤枉啊,姐姐,生活所迫,哪像你们按时上班,刚去铁路旁边,帮人家修了一下下水道,人家堵得慌啊,不然一晚上就要水漫金山了。”他一听,脸就红了,这家伙明显是说谎,但细细琢磨起来,又不像说谎,倒像是在说一个含蓄的美好的童话,太邪恶了,不知道乌拉有没有听懂,如果听懂了,那简直就是在调戏啊,丫丫的,他恨得咬牙切齿。
“看来你蛮有本事啊,水电水电,真是堵得了水,又断得了电,有形状的,没影子的,都出不了你的手啊。”她说话怎么也伶牙俐齿了?
“吃饭的家伙嘛,不然,你让我饿死去啊,啊,不多聊了,怕影响你们约会,教授吃起醋来,可能就不叫水漫金山了,应该叫醋漫金山了,我走啦——”不等他反驳,其实他也没想到怎么反驳,只说了一个“你——”字,这家伙就一溜烟,冲下松树林中去了,像小白兔冲进了草丛中,真是灵巧得很。
“约会?我们算约会吗?”看着阿西那得意的样子,他怅然若失地问道,他的脑中,还残留着那几个纸团。
“不算,阿西乱说,你相信这小子胡说,明明是欺负良家妇女,还说是修下水道,油嘴滑舌,这种人我见多了。”她装出一副鄙夷的神色。
“我看也不像呢,英文的约会是date,是要约定时间来才算,我们是刚好凑上了这个时间”,他趁势将她抱住,想取一点她的温暖。
“这叫人算不如天算,是马兰的晚来给了我们机会呢,老妈也不好说什么,对了,时间晚了,老妈要生气了,赶紧走吧。”她就要挣脱他的拥抱,他正想感受一下她胸前的温柔,却只觉得硬硬的,在她的挣扎下,刮得胸脯竟有点生疼了。
时间不等人,他还想有所期盼的时候,她已经跑起来了,没办法,他还想说说阿西和纸团的事儿,看来,没机会了。
到了院子门口,他说,天既然晚了,我还是回去吧,因为他这时,突然感到全身有点虚脱,像散了架似的。
“好吧,那下周见。”她好像也有点失落。
她失落什么呢?应该是我失落才对,人家可以冒着被鬼魂纠缠的风险,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温存,我们就是在路上站久一点,都怕她妈生气,我们,还算是新时代的青年吗?都快三十了,还能算青年吗?都新的世纪了,还不能算新的时代吗?
新时代的开放气息,难道只存在于传说当中?他对黄钟大吕的话开始表示了怀疑。
而了解也确实在进步着,在深入着。
这不,乌拉的哥哥开始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开始,他发现了她家西边靠里的一个房间堆满了比人还高的游戏机,机身上花花绿绿,都贴着奇形怪状的卡通画,比箩筐还大的黑音箱,电线缠缠绕绕,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放出声音来。
乌拉说,这是她哥带回来的,是缴回来的,不知道是要卖掉,还是暂时放家里一下,公家的事,她们娘俩都不好过问。
不过,她哥说,如果这个大音箱你们用得着,可以拿去用,所以,他才摸索了半天,不知道如何才能放出音乐来。
过了一两个星期,她哥回来了。黑黑瘦瘦高高的,带来的五六个人,却是五大三粗,有的胡子拉碴,说话口大气精,喝酒都是用饭碗。他坐在下席,大气不敢出,听着他们讲谁把谁的人揍了一顿,虽然赔了不少钱,但地盘站稳了,谁家的亲戚不懂事,小里小气只懂得请吃请喝却不肯贡献票子,那个金矿自从打死三个人后,上面忽然盯得紧了,销货的渠道动不动出问题,价格也不稳定了,等等,听得他云里雾里。
她哥坐在上席,这些大汉都叫他“大哥”,他可不敢这么叫,只能叫“乌警官”,这是阿姨教他的。但席上乌拉和她妈都不在,说这是“男人的饭桌”,你也是男人,所以你也坐上去吧,虽然他请求端菜洗碗呆在厨房,她们还是坚持让他上桌,说是怕她哥不高兴,“这是不尊重他呢。我们都不敢乱说他。”
诚不我欺也,他就自始至终没听到她哥和妈妈妹妹聊天,只是在临走的时候,他妈对他说了一句:
“喝了这么多酒,路上开车小心一点。”
在将要出院门的时候,乌警官忽然掏出一个黑色的皮子夹子来,对他说道:
“小袁,给你见识一下,这就是警官证,威风吧?”
他看见上面写着的名字是乌景天,职务是东城县警察局上流矿区派出所所长,上面的照片年轻帅气,威风八面,因为穿着警服,警徽闪着耀眼的光芒。
“威风!”他答道。
“干我们这行的,是背着棺材板上班的,不搞到一点钱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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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纸团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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