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看向晋康帝，面无表情，“杀害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成王败寇，我现在成为阶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宁王说完，闭上了眼睛。

    晋康帝看向一心求死的宁王，心里的那点失落消失殆尽，转换成了愤怒。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压低声音说道：“你想一死了之，难道你就不想着馨雅了吗？”

    宁王睁开眼睛，看向晋康帝，“她什么也不知道！”

    晋康帝冷笑，“现在你知道难过了？还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以前你是战死沙场，为国为民的英雄，朕给你足够的礼遇，可你不满足，偏偏要造反。

    你的手段很有效，若不是被朕发现，说不定再给你一年半载的时间，你就能够成功了。

    到时候朕的二皇子赵王登基，成为你们的傀儡皇帝；朕的那些大臣，会被你们操纵，进而达到你们掌控整个朝廷的目的。

    当然了，做这些的前提，就是要干掉朕。不过朕是天命之人，福大命大，根本就不是你们这些魑魅魍魉所能迫害的，所以你们失败了。”

    宁王听到晋康帝的话，平心静气说：“馨雅那边，随便你吧，反正我死了，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有句话，你说对了，我们会在今年的除夕夜动手。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却出现了消息泄露。我的手段很有用，能够将近四十年不泄露，足以证明。反正我都快要死了，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晋康帝听到这话，内心颇为畅快，“当然是······算了，朕才不会便宜你，更不会让你做个明白鬼离开人世。”

    沈冰竹是他的儿子，在这次的行动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晋康帝交给沈冰竹的任务，发现沈冰竹总能又好又快地完成他交代的事情。

    这样有才能的儿子，晋康帝当然不能轻易暴露。万一还有余孽在，对付沈冰竹，那就给儿子添乱了。

    原本脸上面无表情的宁王，听到晋康帝的话，目眦欲裂，“你知不知道你这副胸有成熟，故弄玄虚的模样，真的很讨厌。”

    晋康帝听到这话，再看到面色大变的宁王，“成王败寇，朕在享受胜利的喜悦，你这个失败者，当然会觉得讨厌。大晋当初灭了黑叶国，那也是因为你们残害我大晋的百姓。

    现在黑叶国那些老百姓已经成为大晋的百姓，安居乐业，日子比你们黑叶国统治的时候好多了。最起码朕给予他们足够的人身自由，不像你黑叶国统治的时候，那些子民只是你们皇族的奴隶。

    除了你们这些苟延残喘的所谓黑叶国皇族余孽幻想着以前的权力，当年普通的黑叶国老百姓巴不得忘记他们奴隶的身份。”

    宁王瞪大眼睛，不愿意相信，“不，我们黑叶国皇族才是他们的神明，他们的主人，他们的王者。”

    晋康帝看到疯狂的宁王，然后冷笑，“难为你读了大晋的这么多书籍，难道就知道那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吗？你们黑叶国灭国，失去民心是主要原因，我们大晋的攻打，是其次的。”

    宁王是个聪明人，而且系统地学习了大晋的知识，当然明白晋康帝的话。

    其实他明白晋康帝说得对，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晋康帝眯着眼睛，冷声问：“现在你后悔了吧？如果你没有造反，或许还是那个人人敬仰的宁王！”

    宁王此时悲愤交加，再也说不出半句话，直接咬舌自尽了。

    他不愿意屈辱地活着，更不愿意在这里作为一个失败者，看着晋康帝这个仇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看着宁王的嘴角流血，晋康帝并没有叫人救治宁王，“你自杀，是你最体面的死亡方式。”

    宁王睁开眼看，看向了晋康帝。

    此时，宁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的内心居然不是以前牢牢记在心里的仇恨，而是当初跟晋康帝出生入死，共同杀敌，共享富贵的种种经历。

    宁王死了，连同黑叶国的余孽，全部死了！

    或许民间还有一些余孽，但都已经不足为虑了。

    晋康帝看着已经没有气息的宁王，心里的爽快也消失殆尽。

    在宁王临终之时，想的是跟晋康帝在一起并肩作战的画面，这晋康帝看着宁王在他面前咬舌自尽，自然也想起了那一段同甘共苦的峥嵘岁月。

    然而，一切都被一场谋逆结束了。

    虽然晋康帝有遗憾，但他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

    若是留着馨雅公主，那些余孽自然还会找到馨雅，继续兴风作浪。

    晋康帝就算心里愧疚，但也不会留下馨雅公主。

    晋康帝和皇后娘娘看着面前喝下毒酒，痛不欲生的馨雅公主，有些不忍。

    馨雅公主捂着肚子，不敢置信地看向晋康帝，皇后娘娘，“为什么？就因为我要嫁给七皇兄，你们就要杀了我？”

    晋康帝摇头，表情严峻，“不是因为这个，虽然你会掺和冰竹的婚事，但罪不至死。你的死，是因为你的父亲宁王。

    他是黑叶国皇族余孽，这一次的谋反，就是你父皇和那些余孽一手筹谋的。现在宁王已经伏法，斩草除根，你觉得你还有活在世上的必要吗？”

    晋康帝在馨雅公主死之前，让她做个明白鬼。

    馨雅公主当然知道最近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黑叶国余孽造反的事情，但万万没有想到主谋之人居然是她内心最为敬重的父亲。

    她之所以能够在皇后身边长大，说不定还是那个诈死的父亲一颗棋子。

    连亲生父亲都不要她了，这晋康帝又怎么会留下她的命呢？以绝后患，是最好，最简单的办法。

    馨雅公主不再呼痛，也不再求饶，闭上了眼睛，逐渐了失去了意识。

    皇后娘娘看向晋康帝，“陛下，这药真的不是毒药，只是让人失去记忆吗？”

    晋康帝点头，“这是我同青阳子道长那边特意要过来的，不仅会失去记忆，还会逐渐改变面容。馨雅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记忆，改变了面容，那就不是馨雅公主了。

    从今往后，馨雅公主已经病逝了。皇后，你安排馨雅改名换姓，给她找个家境殷实的人家，让她度过一生吧。”

    皇后听到晋康帝的安排，内心酸涩，一直以来，她觉得晋康帝是个无情多疑之人，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即使宁王造反，他还顾念当初的旧情。

    不仅没有戳穿宁王是黑叶国皇族余孽的事情，甚至还留下来宁王最后的血脉。

    皇后娘娘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陛下仁慈！”

    晋康帝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朕只是不想承认当年亲如兄弟，同甘共苦的宁王背叛了朕而已！”

    此时晋康帝的背影有些落寞，有些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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