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容镜离去。

    等到容镜的背影完全消失，虞棠脸上和煦的笑容渐渐散去。

    那双好看的眸子渐渐染上了冰冷，她抱着手炉朝外走去。

    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韩卓小跑到她面前。

    “母亲，母亲我找了你好久，你去哪里了，卓儿还以为母亲不要卓儿了呢。”

    虞棠看着抱紧自己小腿的韩卓。

    她还没找韩卓算账，韩卓倒先撞枪口上了。

    韩卓哭的情真意切，他怎么都没想到，虞棠竟然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儿子这件事。

    更没想到，虞棠会当众休了父亲。

    看到虞棠在大堂之上和韩渡争辩，分毫不让的模样，他彻底慌了。

    父亲贪墨、挪用朝廷公款已经被定罪。

    爵位被褫夺，听说很有可能查抄家产！

    徐幼君因为买凶下狱。

    若是跟着父亲，他一辈子都没有出路。

    他唯一的出路只有虞棠。

    因此不管心里多害怕，他都必须抱紧虞棠这跟大腿。

    他抬起头，努力装出乖巧的样子。

    可他忘了，他的脸被徐幼君抓伤，此时血肉外翻，他做这番表情动作非但不让人觉得可爱，反而有一种诡异、恐怖的扭曲感。

    虞棠看着将算计写在脸上的容卓。

    到底还是个孩子，那点算计根本藏不住。

    她蹲在韩卓面前，取出手帕，用手帕擦拭着韩卓脸上的血污。

    手指重重按在韩卓的脸上，韩卓因为疼痛，小脸扭曲成一团。

    可因为心里想要讨好虞棠，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默默忍受。

    可忍了几秒，容卓便忍不住痛哭起来：

    “母亲，母亲不要擦了，疼，卓儿好疼……”

    “疼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

    虞棠嘴角泛起冷笑。

    “你该知道，我不是你亲生母亲，你该去找你的亲生母亲，你不是一直在说，我不如徐氏对你好吗？”

    “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她的儿子了，开心吗？”

    韩卓拼命摇头，他跪在虞棠面前：

    “从前是儿子不懂事，是儿子说糊涂话气到了母亲。”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母亲对儿子更好了，母亲你不要抛弃儿子。”

    他哭得惨烈，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虞棠看着他这幅模样就觉得恶心。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

    可韩卓这种天生恶臭的东西，善字在他身上就仿佛是个笑话。

    他的眼中只有利益。

    只要对他有利，不管是谁，都能是他的娘。

    “我也舍不得你，毕竟我养了你那么久，可是你得罪了摄政王的儿子啊……”

    “你把他推下寒潭，你知道那日我但凡犹豫一秒，他就救不回来了。”

    “你说，这么大的仇，我要是收留了你，摄政王会怎么对我？”

    “真不是娘亲不想帮你，实在是你这次做的事情太过分了……”

    虞棠温热的指尖将他凌乱的头发拨回耳后：

    “你让我怎么办呢？”

    韩卓看着虞棠。

    他不知道为什么虞棠明明看起来那么悲天悯人，那么慈祥，可莫名地就是让他两股战战。

    好像慈悲的背后，藏着的是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罗刹面容。

    可他不敢说。

    “我，我去给容世子赔礼道歉。”

    “娘，你不是和长公主关系很好吗？”

    “你求求她，让她帮帮儿子。”

    “到时候儿子态度诚恳一些，娘你不知道，容世子很喜欢你的。”

    “在学堂，谁敢说娘亲你一个字的坏话，容世子就会把那人打的屁滚尿流！”

    “你去帮我求情，我再道个歉，容世子一定会原谅我的！”

    他这话说得十分笃定。

    因为他每一句说得都是实话。

    书院里每个人都知道容凝维护虞棠。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容凝才是娘亲的亲生儿子。

    尤其是他们的眉眼，细看之下竟然真有几分相似。

    虞棠看韩卓的眼神愈发冰冷：“道歉也要拿出诚意来……”

    “娘亲说怎么做，只要娘亲你开口，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儿子都照做！”

    “这可是你说的。”

    韩卓忙不迭点头。

    此时的韩卓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

    一刻钟后。

    书院里。

    因为容凝落水的关系，不少孩子都受了惊吓。

    因此书院这边直接放了三日的假。

    学生放假，夫子先生们自然也跟着放假。

    整个书院里空荡荡的。

    容凝看着不远处的寒潭，直接吓尿了出来。

    身后的侍卫正面无表情地给容凝绑着麻绳。

    虞棠看着被吓傻了的容凝，笑着道：“不用怕，这绳子很安全的，不会让你摔死在寒潭里的。”

    韩卓拼命摇着头：“娘亲，不要啊娘亲，会冻死的，儿子会被冻死的！”

    “怎么会冻死呢？”

    “我和容世子在水里待了那么久，也没见谁冻死，怎么你就会冻死呢？”

    “还是说，卓儿根本就不想拿出诚意来给容世子道歉？”

    韩卓拼命摇头：“有诚意，有诚意的。”

    “可是，可是这是寒潭，会死人的。”

    虞棠听到这话就想笑：“你既然知道会死人，为什么还要伸手推容凝？”

    “你既不想跳，那我跺了你这双手拿去给容世子道歉好了！”

    “反正你这双手，除了赌博，别的也不会了。”

    一听虞棠要剁手，韩卓急忙摇头：“不要剁手，不要剁手！”

    “小姐，绑好了。”侍卫看着虞棠，示意一切都做好了。

    虞棠缓缓起身，让出路来：“那就跳吧，别耽误时间了。”

    她待会儿还要回去陪阿凝吃饭呢。

    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

    韩卓噗通一声跪在虞棠面前，他想要开口，虞棠却懒得听他废话。

    “你是不敢往下跳是吧，好，我帮你一把。”

    说话间，虞棠一脚将韩卓踹进了寒潭。

    看着寒潭漾起层层水花，虞棠握紧了手中的暖炉。

    几个呼吸后，虞棠看向旁边的侍卫：“把他拉上来。”

    侍卫们忙动手将人拉上来。

    韩卓被拉上岸，整个人都不停地颤抖。

    虞棠看着他大口大口喘息着。

    没等韩卓反应过来，她又一脚将人踹回了湖里。

    如此反复几个来回。

    虞棠看着韩卓被冻得面目青紫，虞棠才大发慈悲地开口：“让大夫来给他看看吧，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扔乱葬岗喂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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