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军营，远远得就看见像个望妻石一样的砚舟。清秋心中郁结瞬间消散，涌上心头的是愧疚，她怎么会受人挑拨一瞬间怀疑了砚舟呐。即使如此，下马接触到砚舟的那一刻，她的手还是不自觉地抚摸到砚舟的胳膊上。可砚舟胳膊上什么也没有，清秋不敢直视砚舟，发泄似地对着砚舟的胳膊又拍了几下，“进去吧，钓了两条大鱼。”

    “嗯。”

    营帐里，苍澜对着琉霜的膝弯一踢，强行把宁死不跪的琉霜扳倒在地。琉霜脸都绿了，言语冲撞道：“清秋你只会仗势欺人吗？只会以强欺弱吗？”

    “首先，仗势欺人我是那个势，以强欺弱我是那个强，我又没有办法更换位置，不这样怎么办。”清秋看着疯子吃瘪会心一笑，“要怪就怪你太弱了吧。要不要发个疯，或许那样我会怕了你。”

    琉霜别过头去，不再与清秋口角相争。而安抚好的小老头再次看到琉霜时，眼中的惊恐不显而现。清秋好奇道：“你到底是干了什么让这个小老头这么怕你？”

    “他不是在怕我。”琉霜瞪了一眼小老头，“我没有对他干过什么。他一族大巫，我能对他做什么？”

    “哦？”清秋道，“小老头居然是公孙大巫，见惯了少年人，第一次见白发大巫会挺稀奇。……你说你没有做什么，他在怕别人？怕谁？不如仔细说来听听，反正，也是自投罗网不是吗？你也可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锦桐死了，我总得找个新靠山,不是吗。”琉霜道。

    “你觉得这个理由我信吗？咱俩可是两看生厌的存在，你甘愿屈居我下？”清秋拿着寒一最近做好的小锤子捶着背，“琉霜你可不是这种人。锦桐到底怎么了？”

    “死了。”琉霜语气逐渐变得狂躁起来，“不是与你说过了吗。”

    “怎么死的。”

    “被人杀害！”

    “谁杀的！”

    “砚舟！！！”

    “砰～”清秋将小锤重重砸到桌面上，“你觉得我信吗！”

    “信不信由你！！！”琉霜怒目圆睁看着清秋。

    “砚舟，说你杀没杀锦桐。”清秋转头看向砚舟。

    砚舟倒是没有急于回答，他慢吞吞走到清秋面前，跪拜道：“回禀殿下，没有。”

    “你敢不敢发毒誓。”琉霜起身想要殴打砚舟，被苍澜压了回去，她挣扎道，“撒谎者永远众叛亲离。”

    “我早已没了家，又何惧此誓。”砚舟道，“殿下，此人在万灵学院之时就屡次挑衅您，后又和锦桐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京都，她的话不可深信。”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仔细看谁又能分得清谁是真的谁是假的那。”小老头在仰头转着圈，“下雨了，要下雨了。好大的雨，好大的雨，有救了，有救了。有赚大钱，赚大钱了。”

    小老头言语跳脱，一时分不清是在回应还是在自言自语。清秋道：“公孙大巫，你可……”

    清秋还没有问出问题，公孙大巫就窜到了清秋面前，“虚幻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其实都杀光了，都被人杀光了。他们盖了好多房子，好多房子。”

    “你不听我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小老头指着清秋道。

    他又指着砚舟道：“与贼人为伍终将被贼人吞噬啊，我只是与她虚与委蛇就脱了层皮，你听我的不要和她为伍。”

    飘飘转转他又回到清秋面前：“信不得，信不得啊！在熟悉也信不得啊。”

    “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知全者，应该劝阻他们，我要去劝阻他们一错再错。”他挣脱开白苏的束缚，继续转圈疯语。

    “……”

    公孙大巫窜到每个人的面前哭诉着，声音悲惨凄切。清秋招呼白苏，白苏摇摇头，“是真的疯了。没有外力影响，怕是受到过什么刺激才会如此。”

    “他到底是怎么了。”清秋看向琉霜，“自投罗网总要拿出一些诚意，本殿才会帮你。”

    “松开。”琉霜看着身上的绳索道，“我不喜欢这么说话。”

    收回绳索清秋道：“这次说吧。”

    “让他们出去。”琉霜又道。

    清秋虽很不爽她事多，可也照办了。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后，清秋设置了一个屏障。她还未说话，就见琉霜赤手空拳地朝着她发出攻击。清秋抬手接下她的攻击，“如果想死可以直说，不必这般弯弯绕绕。想死的体面一些也是可以申请的，我可以秘密让你死掉。”

    被甩在地上的琉霜嗤笑一声道：“丢下我去养你这么个为情所困狼心狗肺的东西，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眼光。我哪里不如你，她要抛弃我这么些年。这次再次抛弃我，还是因为你！！！”

    “什么？”

    琉霜将一个蓝色的法阵眼丢到清秋身上，“给你。”

    “你……”清秋感受着法阵眼，“这是九清神泉泉眼！！！”

    “我跟着你，把我当囚徒也好，叛徒也好。”琉霜恶狠狠看着清秋，“我倒是要看看，她宝贝了百年的爱徒是个什么结局。”

    云里雾里的清秋并没有听太懂琉霜的话语，清秋蹲在她面前道：“那就看看我是什么结局吧，我也很想知道。”

    ·

    做好一切准备，清秋带着大军徒步向泥巴山南走去。为了防止再次出现灾情，大军兵分成数路，而苍澜，琉霜还有小老头都在清秋这一组。琉霜自打发完疯就很平静了倒是不用束缚着，只是小老头就像那脱缰的野马，疯的了不得。

    “先热后冷，冰寒交替，互相缠绵惹人躁动。”

    “知者少言，方能行远。”

    “错综复杂，盘根交错。”

    “僧多粥少，矛盾激增。”

    “下雨了，滑水了。”

    “我是大巫，公孙一族的大巫。”

    “年少意志，终不得愿，哀哉，常哉。”

    “我说公孙大巫，你到底在胡扯什么啊。”苍澜拽着四处飘摇的小老头，“哪来的这么多感慨，疯了都念念不忘。”

    小老头根本不理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疯癫世界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攀爬一会儿尖叫。清秋实在是好奇，“琉疯，你到底怎么他了。”

    “我没干什么。不过，他应该没疯多久。上次见他还好好的。”琉霜回看道，“上次见是锦桐和他做交易的时候。……什么交易，你拍拍你身边那棵树。”

    清秋拍拍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怎么了吗？”

    “用灵力拍。”

    凝结一手灵力清秋拍了上去，手居然从树的躯干上穿了过去。清秋不敢置信再拍了一次，依旧如此。她不明就里看向琉霜，“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老头不都说了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杀光了，都杀光了。”琉霜道，“你应当知道，公孙一族是多年以前迁移到此处的。公孙一族以前就是望族，擅长做生意，也多官员。北川能考到万灵学院的人不多，但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公孙家的。这般昌盛的族群，人口自然也是非常庞大。只可惜，一场突如其来的山火烧毁了他们曾经的家园和基业。”

    “那场山火虽然死了不少人，但是活下来的依旧有很多人。因为关系硬，他们得了这新的地方，自然是要增设家园。这山中的木头自然也就成了争相砍伐的对象，本来郁郁葱葱的泥巴山慢慢的秃了顶。家园是建设好了，一直过着富足生活的公孙家族的成员，对突如其来的转变很是不适应。他们开始想着法子赚钱。”

    “他们本来想要重拾旧业，可惜这里根本就没有适合的地方，无奈只好作罢。之后，他们还尝试了很多，但均以失败告终。终于在一年来秋之际，那远山处层林尽染的画面给了公孙一族新的方向，展参观。”

    “想到这一个办法后，他们很快就开始设计规划。可惜植被被破坏的太严重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到原貌。锦桐帮他们想了一个馊主意，用术法阵法障眼，虚幻出层林尽染的样子不就可以了。这样他们还可以控制着一年四季都是那副景象，更是能吸引人前来游玩。再加上他们的银杏树林也是闻名于世，必定能够大赚特赚。”

    “事实果真如此，没有几年泥巴山就成了万灵乃至别国远近闻名的美景圣地。无数文人骚客慕名前来，只为一睹四季层林尽染的风景。”

    “这我听说过，四季在不同的时候都是有不同的交织，不同的感受。”清秋思索道，“说是春日如暖阳沐风拂面，甚是温柔。夏日如骄阳烈焰，下凉上热层层不一。秋日尽染之色并无特殊，可于其他山相比之下，飘落金海的银杏叶林更为吸人视线。冬日银装素裹之时，那雪下无疑间露出的斑斑彩色更是为整座泥巴山赋予了一层诗境。”

    “所以，这泥巴山上的土壤很是松散，但凡出现大暴雨，依照它的地形很容易发生泥石流。”清秋好奇道，“这里怎么会下如此大的雨，是锦桐干的吧。”

    “我只能说，锦桐干的都是别人不想干，没有勇气干或者没能力干的事而已。”琉霜道，“答案已经交给你了，你自己好好研究一下，就是那个九清神泉泉眼的事。”

    清秋拿出泉眼看了看，终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她一直看啊看，直到到达了泥巴山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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