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珩说得很对，这种特殊的因情破法，法理至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尊敬他们的情意，但不提倡他们的行为，所以，还是要绳之以法。

    以公孙一族为本营，赤甲军和金甲战士很快就扫清了余孽。今日，大军准备妥当，开始班师回朝。

    牢车里，身穿鲜红衣衫的公孙笑正四处张望着。直到心心念念的好友公孙妃出现，她的目光才慢慢聚焦。公孙妃手提着一个饭盒，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小妃，你来了。”公孙笑道。

    “傻瓜，大傻瓜。”公孙妃鼻酸道，“你知不知道，我记恨了你百年。”

    “只要是小妃，怎么对我都可以。”公孙笑道，“即使小妃记恨我千年万年，我也会给小妃还有倩姨报仇。”

    “为什么！”公孙妃不解道。

    “因为你是小妃。”公孙笑道，“因为你是我的小妃。”

    公孙妃仰天摸泪道：“我去求殿下，殿下这般明事理，定会从轻处置你。”

    “莫要难为殿下了……”

    公孙笑还没说完，清秋从一侧走来，“哎呦，本殿明事理。天哪，本殿不是坏人吗？我想想……”清秋故作思考，“本殿记得自己还是祸害来着是吧……”

    “殿下，草民占卜之术着实一般，定是占卜错了。”公孙妃道，“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

    “哎呀，这公孙妃族长都这么说咯，本殿能怎么办。”清秋笑了笑，“毕竟还有烂摊子要收拾，本殿能怎么着你呐。不打扰你们了，再有半个时辰，大军就要回京了。你们聊。”

    清秋走后，公孙笑伸手道，“你带得什么？”

    “你喜欢吃的菜干，还有酱料。”公孙妃将饭盒递上去，“路上肯定要吃苦，你吃点这个，这都是你喜欢吃的……哎，你怎么现在就打开了！”

    公孙笑嚼着菜干，“嗯～和倩姨一个味儿！”说完，公孙笑一滞，小心翼翼看向公孙妃。

    而公孙妃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敏感，依旧笑容满面，“母亲做饭时总是要我去她身边瞧着，说看着看着就会了。以后他不在了，也不用担心饿肚子。现在看来，母亲说得都是对的。”

    “倩姨她……”公孙笑扣着饭盒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合适，她知道母亲对于公孙妃来说是命！

    “母亲走了很久了，我也为她报了仇。”公孙妃道，“母亲说过，时间是往前走的，人也是往前走的，坑坑洼洼的路上必定跌跌撞撞。我们可能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更何况有些东西早晚都要失去。不要让自己陷入患得患失的旋涡，往前看看，带着遗憾往前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东西闯入给你带来新的希望。人活着就是在不断寻找希望的路上……”

    “偷听真的很不道德……”沐珩道。

    清秋被他吓了一跳，险些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吓死人了！我哪里偷听了，耳朵长身上总不能不接受消息吧！”

    “你一包理。”沐珩道，“所以，你为什么让公孙妃当族长？公孙笑明明更好洗白一些。”

    清秋道：“公孙笑确实没有真的造成人员上的伤亡，可她心小。她的心只能装下她的好朋友，族民她无心管辖。公孙妃就不一样了，她继承了她母亲那人见人爱的体质，特别乐善好施。这等人物，最适合现在的情况。”

    “都分析上了，厉害。”沐珩‘夸赞’道，“不愧是殿下！”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清秋笑道。

    “本来就是在‘夸’殿下，殿下不用多想。”沐珩道。

    “哎呦～本来就是在夸殿下……”清秋学嘴道。

    这直接把沐珩搞无语了，平复了一下心情，沐珩又道：“这公孙妃明明是真正的圣女人选，你怎么让她当族长？还没有扶持新的大巫圣女，你在想什么？”

    清秋道：“天灵水镜创造者是人，不是神。也就是说，所谓的‘天意’本质还是人意。而，这大巫圣女主导族群发展已经千年，早已腐烂发臭，不再适合现在。既然，公孙一族是是始发者，那它带领结束最合适不过。西宁北川之事结束，整个万灵应该明白，神权人授，京都就是那个授予权的地方。”

    .

    四处搜寻锦桐的尸体无果，清秋也不再执着，或许是还活着呐。她含着糖坐在一棵大树下发着呆。

    “殿下许久不吃糖了。”砚舟端着菜看向她，“这是今日的第十颗，怎么了？”

    “馋。”清秋想起他不停塞糖的样子调笑道，“你倒是爱上了吃糖，都和我之前一个频率了。”

    砚舟了起来，“哈哈～还好吧。”

    “吃糖让人开心，我说得没错吧。”清秋看着他手里的菜道，“就在这吃吧，这挺干净的。北川当真是一个淘金的好地方，资源甚是丰富。”

    “好。”砚舟放下食案，“北川自然是个人杰地灵，物华天宝的好地方。”砚舟指着东边，“从这个方向往东走十里，那里就是万灵最大的玉石矿。”他又指了指西部，“这个方向五里，那里是万灵最大的煤矿。再往西快要接近京都的地方，那里是万灵最大的金矿。

    “这中间是不是还有一个小镇叫做‘金玉镇’，是在这里吧。”清秋道。

    “嗯，是在这里。”砚舟道，“金玉镇虽然只是个小镇，可其富饶程度不亚于北川区府所在的罗山。”

    “有矿吃就是好。”清秋咽下菜，“我也想要矿……”

    “整个万灵都是殿下的，殿下还差这点矿？”砚舟笑道。

    清秋摇摇头，“京都又有几分钱是我的呐？能安全到达京都我就很开心了。我们行了十天，我遇到了十八起刺杀！十天！！十八起！！！刺杀！！！平均一天快要两场了！！！！！！”

    “殿下消消气。”砚舟递茶道，“这说明殿下的被他们忌惮了，我们换句话说，是殿下太厉害了，他们怕了。”

    听到这，清秋努了努嘴，“也是～”

    沐珩：“马屁精！”

    清秋：“那是我的小狼，不许你说他！”

    沐珩：“……”

    .

    终于在第二十五次刺杀结束后，清秋终于平安回到了京都。大军通过正面进入京都。这次迎接清秋的不再是质疑和批判，而是热烈的欢呼。

    “殿下万岁！”

    “殿下居然如此就解决了战事。”

    “你们看前日万灵君发出的公告了吗？”

    “怎么会没看，这是有史以来损耗最小的战争。清秋殿下真的太厉害了。”

    “……”

    .

    朝堂上，群臣已经恭候多时。等到清秋入内，他们齐齐转向清秋，“恭迎殿下，凯旋归来！”

    清秋跪拜道，“儿臣参见父君。”

    “都起来吧！”万灵君道，“清秋，干得不错。”

    “都是儿臣分内之事。”清秋道。

    万灵君道：“你传来的讯息本君都看了，办的不错。我交于你的，你一个不落的都办好了。先不论别的，说说你想要什么奖励吧！”

    “分内之事，儿臣不敢邀功。”清秋眼中闪烁着兴奋道。

    万灵君哼笑一声，“那既然这样，要不就不……”

    “分内之事不敢邀功，但儿臣还是有想要的东西的。”清秋虽然知道万灵君不会真的撤回赏赐，可主动要求奖项的机会不多，拿乔得有个度。

    万灵君笑出声：“哈哈哈哈……你们看看他，给本君来这套，说吧，尽量都满足你。”

    群臣见氛围极好，不禁放松下来，跟着万灵君笑着。

    清秋跪拜在地，道：“儿臣请父君给砚舟和儿臣赐婚。”

    空气一瞬间凝固，群臣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都整齐的闭上了嘴。胆战心惊的看着清秋和万灵君。在看到死倔跪地的清秋和面如黑炭的万灵君后他们选择做缩头乌龟。

    砚舟在清秋正后方，听了这话心被一拧。他没想到，清秋干在这个时候请婚。

    “你说什么？”万灵君道，“赐婚？和谁？”

    清秋抬起头对视上万灵君，“请父君为儿臣和砚舟赐婚！！！”

    沉默许久，万灵君却道：“临渊。”

    木神临渊出列，“臣，在。”

    “你先前就是梧秋的老师，现在，本君把清秋也交给你。清秋这孩子，虽然聪明，可毕竟是太小了，总是被些外力眯眼，你好生看管。”万灵君道，“林海。”

    “哎，君上，老奴在。”林公公小心翼翼道。

    万灵君道：“拜师仪式你差人算算日子，找个好时间。”

    林公公道：“老奴遵旨。”

    万灵君又道：“清秋，北川主事和圣女大巫已经带来了吧。”

    清秋自是明白，万灵君这是变个法的拒绝了此事，“带来了。不过，大巫神智不清，故儿臣没有带他觐见。”

    “嗯。”

    公孙策和公孙笑被两名禁军押着进来……

    之后说了什么，清秋就那么跪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听着，应着，直到退朝。群臣散尽，清秋依旧跪在那里。砚舟一同跪在她身边，“殿下，你不应该……”

    “为什么不应该！砚舟你告诉为什么不应该！”清秋红着眼看向他，“是二十五场刺杀怕了！还是怕得罪人！还是厌倦了！你说！你说啊！！！”

    空旷的大堂回荡着清秋的怒吼，直击砚舟的神灵，冲击着他的意志，但他还是很快就清醒过来，欲言又止道，“殿下……我……”

    “你怎么你说，我求求你说出来好不好。”清秋瘫坐在地上，“只要你点头，再难我都能克服。你说出来好不好，我会再去求父君让他点头。”

    “好。”砚舟跪下身来紧抱住清秋，“殿下，我想说的是好。但是，殿下你应该明白不是我说好就能好的。”

    清秋回抱住砚舟，“我知道我其实没有权利，什么都没有。君上既然能创造我，也可以随时换了我。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我知道如果我乖巧的给所有人讨一个恩赐我会得到更多，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砚舟，我不想成为完全的傀儡。我以为我做好了准备，可是我进入京都以后心态就变了。我学不会京都的乖巧，我心是野的。”

    “我知道，我也知道。”砚舟安慰道。

    “他们在捧杀我，他们在捧杀我！”清秋颤抖着，“从我还没有进入京都就计划着捧杀我，刺杀我。没有一个人想要我好过，君上也是。没有偏袒，没有任何偏袒。他们还要继续把我架在火上烤，他们想要吃了我。”

    “殿下，他们想吃的又何止是你一个。”砚舟道，“我沉默不语的原因不是我胆小怕事。而是京都不允许任何人任性妄为，哪怕是君上。京都的每个人都是豺狼虎豹，张着血盆大口等着所有人露出破绽，然后一口填饱饥饿的肚子。”

    此时，某个小角落里。万灵君讥笑道：“倔骨头长错了地方，就应该敲碎它，让它重新长。”

    林公公道：“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残忍吗？本君这是在救她。”万灵君道，“她的倔强永远都不应该对向本君，错一次本君就敲一次，直到它长对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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