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时鸦雀无声，大家的表情或惊讶或好奇。

    付公子抬手竖起大拇指，“自力更生，佩服。”

    许枫还要问下去，付公子扯了几个别的话题，成功把桌上的注意力转移走。

    张洋其实挺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

    她也怕被认出是徐美华那的人，这些公子哥看上去都人模人样，谁知道会不会是黑心肠。

    方休眼神安抚张洋。

    付公子目前对她是有兴趣的，而且是好感。

    服务员来包间上菜，方休在人影的掩盖下，锁着眉头分析。

    徐美华既然提出申请补助金，那这一点肯定是个关键。

    张洋的申请表刚交，应该还没有到走流程的时候。

    但刚刚桌上她的情况很明朗，自己打工兼职挣学费，长得漂亮。

    这两次活动都是女生为主。

    第一次留了金丽，上来就给她介绍了会所的兼职，证明也是个缺钱的。

    方休抬眼去看许枫，这男的虽浅薄，可也有一点说对了。

    离开家乡到陌生环境的新生，管得住嘴。

    如果家庭条件不好，长得漂亮，稍微抛出一些利益勾住，慢慢渗入，就是个听之任之的棋子。

    比如金丽的兼职。

    看上去是自食其力，可被安排跟着的人可不简单。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份工作要辞也不容易。

    不过她还有一点没想明白，周书羽送这些女孩给钟老那样的人也就罢了，给付公子这样刚毕业的二代，有什么用呢。

    下半场，付公子突然离席。

    不一会儿，他身边的人来叫张洋。

    方休不放心，多问了一句。

    那人还算恭敬，一本正经回答，“付公子在旁边有客人，请张洋小姐作陪。”

    桌上的人都听到了，许枫面露不甘，可也堆着笑催促，“小学妹，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去长长世面。”

    张洋犹豫不决，那人又弯下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她听完后眉头舒展，含笑说：“我去。”

    走之前，张洋在方休胳膊上划了一道示意。

    他们出门后，方休借口去洗手间，悄悄给伍迪发了信号，让他们时刻准备好。

    这些二代有的玩得很花，非常花。

    也非常无底线。

    山水堂内部古朴，张洋被带着绕过一个又一个连廊。

    高大的院墙旁绿树环绕，越往里走越神秘。

    她心里寒意四起，不着痕迹摸了下耳垂。

    那里挂着一对珍珠镶边耳环，藏了摄像头。

    前面带路的人终于停下，推开主厅的门把张洋让进去。

    又沿着路走到电梯，下到负二层。

    能隐约听到男人的嬉闹声。

    张洋被带到一间屋子前，门开着，里面坐了四个男人。

    领路的人朝里鞠了一躬，退出去。

    其中一个穿着紫色真丝衬衫的男人翘起腿，语气轻佻，“哟，这就是付公子说的那位女主播吧？”

    付公子懒懒坐在一边，朝她勾手，“张少爷，尊重一点，人姑娘是勤工俭学。”

    张少爷低低笑了声，“好好好，勤工俭学，值得尊敬！”

    张洋低头走到付公子身边站定。

    男人横驾着腿，没了刚刚在那边的温润，“之前陪过直播间的榜一大哥吗？”

    “我成绩一般，没大哥愿意让我陪。”

    付公子也没说什么，指指桌上的雪茄盒。

    张洋略一迟疑，弯腰拿起，蹲下。

    男人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点完烟后，付公子笑了一声，“挺好的，放心吧，刚刚答应给你的条件我说到做到。”

    张洋沉默着站起，刚刚那人请她来时，伏在她耳边说的是：只是陪着说话，本学期学校里的一切名额随她挑。

    虽然张洋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她扮演的角色需要表现得感兴趣。

    于是来了。

    付公子示意张洋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张少爷语气颇羡慕，“还是付公子眼光毒，挑的这个还真不错，我那边根本没得挑，这批学生不行啊。”

    其他几个也附和，张洋小幅度转动脑袋，争取把这屋里的人都拍到。

    方休在另一边跟伍迪在车里盯着屏幕，她刚借口不舒服离席出来。

    秦姐那边对这屋子里坐的人已经查出了结果。

    付家，赵家，张家，王家。

    商、医、政、军。

    齐了。

    周书羽跟这些二代套近乎，无非只有一个目的。

    挟持。

    可如果只是贪图美色，还构不成把柄。

    除非有更重大的错处。

    屋里人聊到现在也都是说些男人间的荤话，要么就是吹嘘家里。

    没什么不正常的。

    直到几人起身，付公子搂上张洋的肩膀，“你们随意吧，我开始下半场了。”

    张洋今天穿的是方休给挑的旗袍，裁剪讲究，勾勒出妙曼身材。

    她强忍不适，扯着笑容，嗓音柔软轻细，“付公子，您不是说只陪着说话吗？”

    付公子贴着她的耳朵，声音清晰传到屏幕那头，“是啊——换个地方说话。”

    张洋立刻弹开，直视他的眼睛，“付公子，我只想赚点零花钱，不打算卖身。”

    屋子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笑得付公子失了面子。

    男人面露愠色，坐回到位置上，“又是个清高的主儿啊。”

    他靠着后背，十分鄙夷，“我了解你们这样的姑娘，想要钱，还想拿得清清白白，其实都一个样儿。”

    张洋攥紧了拳头。

    付公子继续说，“你以为就凭你的身子值多少钱？值钱的是爷的心情！”

    看她依旧是一副不屈的表情，付公子没了耐心，按铃叫人。

    涌进来两三个男人，一人架着相机，另两个提了一个小箱子。

    伍迪一看那箱子立刻下车，“小方方，你在这等着我们，千万别出来。”

    说完后他就冲进山水堂。

    方休在主驾驶上坐好，抓紧方向盘。

    屏幕摇晃几下，估计是张洋被人按住了。

    镜头正对着付公子，他和张家那个打开箱子，从里面把东西取出来后，方休眸子一紧，牙根咬得发酸。

    这群王八蛋！

    屋里所有人都在笑看付公子手里那小小的玻璃药罐。

    怪不得伍迪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这东西在国外太常见。

    付公子的脸在屏幕上变得狰狞，笑声和张洋的呼救声掺杂。

    伍迪还没到，方休急得心被撕扯，汗湿了满身。

    她跑下车，抢下门口人的耳机大喊：“我是西城方家的，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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