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梓一怔，后仰，“小休这是看上齐昀了？我还真得见一见这齐公子，什么人物。”

    “怎么？商梓哥哥是非要去看看，什么人抢了你过家家时的老婆吗。”

    方休说话语气调侃。

    但视线依旧在对面人的脸上，几分凌厉。

    他不动，她不动。

    商梓哈哈笑着，“那肯定啊，等我吓跑他，小休，敢不敢跟我回家？”

    两道视线依旧绞在一起。

    方休轻挑眉梢，“我敢。”她抬下巴，“你敢吗。”

    历文成一双眸浓黑。

    她在挑衅他。

    敢不敢，问的不是商梓。

    是他。

    他早说过，陈晨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方休有自己的骄傲，即便知晓他和慎家之间的逢场作戏。

    她也是要个光风霁月。

    不会任他表面挂着，心里藏着。

    一副犟种模样。

    历文成瞥过，望向一边，“前几日出的那档子事，几家公子使用违禁药物控制，涉嫌非法限制女学生人身自由，就是在山水堂。齐昀刚接手就这么不稳当，还是再观望一段时间吧。”

    方休磨了磨槽牙，垂眸。

    商梓惊呼，“山水堂不是一向自诩清流吗，怎么还沾违禁药了？”

    历文成又是一瞥，看到方国威面色沉了，才说，“可能还是年轻，缺练。”

    齐家除了齐婧华手里的斌成股份，便只剩山水堂。

    齐昀如果连山水堂都打理不好，约莫也没什么本事护着方休。

    历文成吃定了方国威的心理。

    专攻痛点。

    就算方国威怀疑历文成有私心，这件事也会让他有所顾虑。

    起码，不会这么着急的安排两家见面。

    方休无法反驳。

    她一开口，方国威定会怀疑。

    回来之后，他没有过问过方休的工作。

    只知道是一家媒体公司。

    那件事的内幕没有对外公布，周书羽如何如何，付张王三家如何如何。

    她不能表现得很了解。

    这一点，历文成也是算准了的。

    怪不得刚刚方国威问齐家怎么样时，他那么镇定。

    方休怏怏不乐，无心参与他们接下来的聊天。

    刚巧张洋打来电话，她借机溜了。

    志愿者组织发了通知，两天后她们跟一支五人队伍出发。

    挂了电话后，方休准备换衣服回市区。

    刚抬起胳膊，身后咯哒一声。

    方休回头，哼笑，“历总现在小流氓的行为越来越娴熟了啊。”

    历文成没计较这句挖苦。

    兀自在沙发上坐下。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叩击椅背。

    “拦了你和齐昀见面，这么生气？”他讽刺。

    方休反手撑着梳妆台，语气同样不善，“我生气的是什么，历总清楚。”

    “不太清楚，毕竟方小姐如今有事儿也不跟历某讲。”

    这就是胡搅蛮缠了。

    方休气得笑，“我跟你讲什么？”

    “慎舒照那天说了你什么？受委屈为什么不找我，反而找齐昀？他解决得了吗？”

    “跟你说了然后呢？你当场会驳了未来小婶婶的面子吗？”

    历文成眼神冷得人发颤，“你明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所以呢？你可以‘不得已’跟慎家唱戏，我就不能‘不得已’和齐昀谈恋爱吗？”

    “方休！”

    “历文成！”

    四目交汇，硝烟肆起。

    衣帽间的门被推开，陈晨挤进来提醒，“你们小点声儿！把人招来就麻烦了！”

    方休眼眶泛红，讥笑，“历总跟我见面怕被人撞到，齐昀不怕。”

    历文成缓缓站起，拳头攥得紧，“所以你们那天在老宅旁若无人的私会吗。”

    方休怔住。

    老宅，私会？

    她懂了，说的是齐昀去休息室替她解困那次。

    “历总和别人恩爱的时候还有空监视我。”方休压不住脾气，“该说您有情有义，还是既要又要太无耻呢。”

    历文成忽地离她近了几步，目光如炬。

    阴沉得她差点儿没绷住气势。

    气氛一寸寸僵冷。

    “方休，我真是纵得你好大的胆子。”历文成笑着，眼底一阵狂风暴雨，“无耻？好啊，无论齐家还是赵家、王家，你只管去见，见一个，我毁一个。”

    方休背后发冷。

    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历文成。

    以前无论怎么放肆，他都没有用过如此野蛮的姿态跟她说话。

    阴戾，偏执。

    像是山野里露出獠牙的猛兽，在看着笼中物。

    方休撑在桌上的手发软，身子猛然一歪。

    历文成心口涌上窒息感，敛了气焰，下意识去扶她。

    瞬间挨了一巴掌。

    “别碰我。”方休紧贴桌子，声音在抖，“先是告诉我，你得跟慎家见面，后来说只是吃饭，再后来，你介绍她慎舒照是你的女朋友，下一步打算怎么做？等你订婚？结婚再离婚吗？历文成，我不会在你把身边一个又一个女人处理好的同时，自我安慰你心里的份量属于我，况且，你也从未直接表态不是吗？这种虚无缥缈，又廉价到需要等它从一个又一个女人身上抽离的感情，我不要。”

    她说完这番话，不仅声音，身子也颤个不停。

    历文成头偏在一侧，良久才转回来。

    他没去看方休的眼睛，却看到她下巴上挂的泪。

    晃动着，摇摇欲坠。

    摔在他刚抬起的衣袖上。

    片刻即消散。

    ……

    陈晨在门口小心留意楼梯的动静。

    正紧张着，身后门被拉开。

    历文成面色铁青，脚步明显裹着火气，他追了几步才追上。

    刚要开口，被那脸颊处依稀可见的红印子堵回去。

    陈晨暗自倒吸冷气，这吵得够凶的啊。

    下楼没两分钟，方休也下来了。

    戴了墨镜和口罩。

    方国威叫住她，“打扮成这样干什么？你们公司开始培养狗仔队了？”

    “您还懂狗仔队呢。”她的声音闷在口罩里，依旧听得出鼻音，“我防风沙，走了，最近忙，能回来就回。”

    进了福利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一周一回肯定是不行了，得给方国威提前打预防针。

    商梓用纸巾擦嘴，喊了一声，“小休，一起走呗，我送你！”

    “不要。”

    院里的棕榈树挡住人影。

    历文成腮骨凸起，忍了忍，后仰靠在沙发背上沉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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