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洋中午的时候接到了青佑福园的电话。

    昨晚在警局解决到半夜，老胡早晨给她发消息，让她先别回去。

    电话是郭嵩打的，代表许副院，请她回去谈赔偿的相关事宜。

    以‘青佑福园保证每一位爱心人士权益’的名义。

    其实就是怕她出去乱说，打算用钱封口罢了。

    洗完澡，张洋把用过的地方简单打扫了一遍。

    这房子是个大平层，看样子没人常住。

    缺了好多生活用品。

    昨晚过来时，商梓着意让秘书补齐了。

    所有东西归位，她攥着垃圾袋，准备离开。

    大门的密码锁滴滴响。

    商梓推门进来，盯了她半晌，“这就要走？”

    张洋杵在沙发旁，嗯一声。

    商梓解着外套扣，“吃过饭，我派人送你。”

    “不用了。”她拒绝，向玄关走了两步，“我回园里吃。”

    商梓攥住她肘弯，扯到自己面前站好。

    双臂大展掐着腰，几分愠怒，“为什么肯让那个蠢货帮你，不让我帮？”

    昨晚李尚看见商梓的秘书亲自保他俩出警局。

    毫不客气质问张洋，“他是你的金主吗？”

    秘书原话转述，气得商梓差点没把他再送到局子里。

    张洋凝视他，不咸不淡的语气，“他帮我，我还得起，你帮，我一辈子还不起。”

    柯肖为难李尚，大不了就是个赔钱。

    泡温泉那天她帮历文成留下方休，拿了一笔‘好处费’。

    她的存款够赔。

    商梓出马，吩咐人收拾得柯肖服服帖帖，承诺不找麻烦。

    即便是打人进了局子，上上下下都对她恭敬有加。

    这份待遇，她承受不起。

    商梓些许暴躁，沉声，“我让你还了？”

    张洋面上冷冷清清。

    不驳，不应。

    好半晌，吐出一句话，“我先走了，昨晚谢谢你。”

    “不是说要还吗。”商梓歪着脑袋，扯领带，“陪我吃午饭，算你还清了。”

    张洋按着门把手，回头。

    她看着商梓。

    商梓也看着她。

    忽地，张洋笑了两声。

    她的长相极具韵味，一双柳叶眼，半含秋水。

    勾人得很。

    和方休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气质。

    一个清纯娇憨，一个媚态浓烈。

    商梓一时出神。

    没能防住张洋朝胯下踢来的腿。

    鞋尖刮过特殊部位，力道不大，但心里还是一哆嗦。

    “我真是给你脸了。”

    张洋撂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商梓弓腰缓了一下，龇牙。

    反而比几分钟前高兴。

    肯发脾气，比跟他客气要好。

    ……

    张洋到园里之前，方休已经做好了计划。

    募捐活动在官网发布公告的那天，收网计划开始。

    彼时社会各界都会关注青佑福园，任何风吹草动，不至于被压下。

    下午三点，她去门房帮茅敏拿快递，张洋刚从班车上下来。

    两人十分默契，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一个向南，一个向东。

    张洋去了行政楼四层，许枝英的办公室。

    听老胡说她训斥了苗主任，专门等着，亲自面谈。

    谈了一个小时。

    张洋脸都要笑僵了。

    方休在陪孩子们上课，忽然听到耳朵里张洋的声音。

    “许副院说想办法让我成为正式员工。”她哼笑了一声，“开的福利可不低呢。”

    伍迪连忙插嘴，“她挖我墙角？给你开多少，我也加！”

    张洋叼着烟，声音含糊不清，“工资不高，隐性福利不少，我听她那意思是每次活动给我抽成，具体的没说，可能还是提防我吧。”

    方休不便说话，发消息：你答应了吗？

    “我当然答应啊，这么好的事情，进园后我立的人设就是爱钱。”

    她无声笑。

    张洋紧接着汇报，“李尚恐怕不会再来了，进行政楼不那么容易了。”

    方休回她：没关系，拨款单已到手，其他的不着急。

    伍迪又插嘴打断，“昨晚你们干什么去了？我有没有错过什么热闹？”

    耳机里一片静默。

    张洋直接下线。

    方休收起手机，装进裤兜前，手指一震。

    新消息。

    来自齐昀。

    —还好吗。

    方休今天情绪不佳，早晨到青佑福园时忘了跟他说了。

    在山水堂闹出那么一档子事儿，怪不好意思的。

    她抿唇，回：挺好的，麻烦你了。

    齐昀回得很快。

    —几点方便接电话？我有事问你。

    —晚上吧。

    —好，八点十分。

    入夜。

    齐昀准时打来。

    方休正在擦头发。

    “你还挺有时间观念。”她笑。

    听她语气轻松，齐昀放下心，“周末有时间吗？”

    方休抖开毛巾，算时间。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小智接出去。

    今天她已经让高岚递交了离院申请。

    在收网计划开始的第一步，就能将母子俩转移出去。

    这周末…应该是可以随意出入的。

    “要回趟家。”

    齐昀明显吐了口气，“我姨母家的表妹过生日，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陪我去给她选件礼物吗？”

    方休搭好毛巾，“你说的事儿就这个啊？”

    “我这个妹妹，刁钻古怪。”他笑得无奈，“往年用红包打发，姑娘如今年龄大了，不好糊弄。”

    方休考虑几秒，答应了。

    齐昀帮过她不少，这点小事儿还是可以办的。

    “你和小历总——”他提得突然，方休一时没能接起话。

    她捻起一缕湿漉漉的头发，“怎么了？”

    “你们今天好像很不愉快。”

    “他有病。”方休没好气，“不想理他。”

    齐昀闷笑两声，“下次这样的情况，小休希望我动手吗？”

    她不吭声。

    他又笑，“知道了。”

    “动什么手啊，又不是高中生。”她吐槽。

    “男人至死是少年，面子和骨气不能丢，必要时候，动手也无妨。”

    方休冷哼一声。

    齐昀那边有风声，也有雨声。

    她撩开窗帘，山里没下雨。

    “小历总这样的男人，相处和相斗，都是需要冒风险的。”

    方休不明白。

    他语气不咸不淡，“慎舒照，你还记得吗？如今还在家里躲着呢。听说她那些事情在圈子里迅速散播，隔几天更新一波新料，所有人对她冷嘲热讽，前几天受不了打击，在家中割腕，救回来了。”

    齐昀停顿几秒，几分调侃，“小历总喜欢时，可为她抬身价，不喜欢时，不闻不问。伴君如伴虎，用在小历总身上倒也贴切。”

    听不到回应。

    他自顾自讲下去，“不过，为了小休，我倒可以试试，斗胆和他争上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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