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方国威有事要离开。

    方休磨磨蹭蹭跟在他身后。

    上午来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在历家，方国威没找她算账。

    等回了家，指不定得怎么训她。

    老爷子喝了药折返，看她这幅扭捏骄矜的模样，误会了。

    “国威，我跟你讨几天小休行不行？让她陪陪我。”

    方国威转过身，犹豫，“小休多闹腾啊，您这身子受不住。”

    “我就喜欢闹腾。”老爷子拉着方休的手，“阿成忙起来几天不回来一次，家里太冷清。”

    方国威叹气，退回来，戳方休脑门，“禁足没解，出门打报备，再惹事儿，送到老太太那去，让你舅公动家法！”

    “不惹…不惹。”

    待他离开老宅，老爷子狡黠笑，“去吧。”

    方休懵然，“去哪儿？”

    “你一步三回头，难不成真为了我这糟老头子？”他笑出声，“阿成在他院儿里，玩去吧。”

    “我没…”

    “去吧去吧，他下周走了，可得好一阵儿见不上面呐！”

    她咬下唇，确实是不舍的。

    老爷子遥望这深宅大院，神色戚戚，“阿成前半辈子，父亲不认，母亲早亡，自己过得苦行僧一般，小休，太爷爷之前不同意你们的事，有不得已的理由，以后，你多陪陪他。”

    方休心口酸酸胀胀，应了声。

    历文成饭后急匆匆返回书房开会。

    工作堆积如山，还要提防历行之。

    他这几天连轴转。

    除了发高烧那晚睡了觉，基本都在车里打盹儿。

    方休端着参茶上楼，蹑手蹑脚，推开门。

    下午变天了，书房里光线太黯淡。

    男人面朝窗户，肘撑桌沿，在听报告。

    她摁开书桌上方的大灯。

    “关上。”

    低沉，无温度的一道命令。

    方休缩了缩脖子，关了灯，将参汤搁在桌上。

    “外公喝药了吗。”他始终没回头，精力全在电脑屏幕上。

    她粗声粗气，“喝了。”

    男人一僵，侧目。

    方休冲他龇牙笑，“小历总，不打扰您工作啦！”

    刚转身，被拉住胳膊。

    眼前恍惚一瞬，人已经坐在他腿上。

    历文成宽阔挺鼓的胸膛顶着她脊背，嗓音刻意放低，“怎么没走？”

    方休倒腾双腿，侧坐，“太爷爷说让我在老宅陪他几天，爸爸同意，我也勉为其难留下了。”

    “你是躲罚，外公着了你的道儿。”

    “可不是我主动提的。”她得意，“太爷爷说，你们一群混账不陪他，他孤独。”

    历文成含了笑，又正色，“改称呼，我叫外公，你叫太爷爷，差辈儿了。”

    “不改，大不了，我在老宅叫你小叔。”

    他手撩开衣摆挠她痒。

    方休眼角注意着屏幕，怕被拍到，向外探身，“你正经点——”

    历文成将电脑推偏了些，侧头堵她的劝告。

    舌尖抵舌尖，堵回去了。

    漱口水的薄荷味冷冽，方休躲他的纠缠，躲不过。

    直到屏幕中有人询问他的意见。

    历文成食指伸到桌边轻点，离她的唇瓣仅厘米，“这个项目市里比较重视，接手的人员履历表六点之前交给我，我亲自审核。”

    屏幕里的人应了声，继续汇报。

    方休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关麦，屏声静气，眼睛滴溜溜转。

    他笑，“对眼儿了。”

    她倒进他怀里，下巴搁在肩头，“你下山后质问我的那个问题，太多余。”

    后背轻抚的手顿住。

    历文成偏头，吮着她耳垂，缠她，“不多余，告诉我，我想知道。”

    “十分。”她埋在肩窝里闷声，“不对，一百分。”

    男人肩膀一颠，她脑袋本能向后仰。

    鼻息间是他身上的醇厚木质香，和淡淡的烟草味。

    历文成吻得深入，吻得激烈。

    强势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对我，究竟有多少真心？

    ——十分，不对，一百分。

    ……

    历文成不是个会因为情事耽误工作的人。

    即便软香满怀，即便忍得腮骨发酸。

    会议上的内容绝不落下。

    方休靠在他肩上，大腿外侧挨着皮带扣。

    “硌到我了。”

    “什么？”

    她腿前后挪动。

    男人音色哑到极致，“安分点。”

    她得逞，藏在颈窝里偷笑。

    会议时间不短。

    历文成一手抱她，一手操控电脑。

    正跟几位部门高管敲定方案，耳边呼吸声渐沉。

    细微的鼾声。

    “稍等。”

    他竖抱起腿上的人，进卧室。

    两分钟后返回桌前。

    方休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梦都没有做。

    如果不是突然喘不上气，她估计可以直接睡到第二天。

    一睁眼，视线里是男人近在咫尺，微阖的双眼。

    轮廓朦朦胧胧浸在灰暗的光线里。

    依稀看得见在解衬衫扣。

    “醒了？”他吻没停，滑进脖颈，“你睡得好沉。”

    方休推他脑袋，“困。”

    历文成脸挨着她，“晚上再睡，先办正事。”

    她睡得迷迷糊糊，“我哪来的正事。”

    “和我的正事。”

    他咬开她衣襟的扣子。

    方休半醒半睡，被撩拨得筋骨发软。

    历文成的功夫和力量，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也很会揣摩她。

    每个引导，都是看穿了她的蠢蠢欲动。

    她羞，他直接。

    “小休。”他温热的气息钻入耳中，语调喑哑，“小历太太。”

    “我没同意，你总说话不算数，不当。”

    她记仇。

    他闷声笑，手上动作麻利，用松下来的领带裹她的眼。

    “不同意？”

    方休沉浸在彻彻底底的黑暗里。

    心慌，抓到他发茬，大着胆子命令，“不同意，除非你求我。”

    “求你？”手腕被禁锢，他浪荡语气，“我这辈子，若开口求谁，那人倒霉了。”

    她一阵激灵，咬紧牙关。

    “当不当？”

    黑暗中只剩彼此逐步剧烈的心跳。

    他没听到回答，上了脾气。

    故意使坏，晾着，等着她。

    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继续。

    方休难受得低声啜泣，嗫嚅着。

    他伏低身，“什么？”

    两三秒的沉默。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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