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历文成在酒店书房里听保镖领队汇报。

    “昨晚医院外的记者是正经媒体，来头不小，不好打发。”

    “我们排查了医院附近，除了齐公子和他助手突然出现，再无其他可疑的人。”

    他抿了口咖啡，“如果是扮成医护人员呢。”

    领队沉默。

    如果是那样，大海捞针了。

    历文成没太为难他们，嘱咐了几句，撂下电话。

    阿权绕过屏风，“历总，许护士只说记恨您调离岗位的事儿，没说别的，局里人来问，要不要继续追究。”

    男人提着领带，走到镜子前，“在会所里还计划坦白，进了局子，嘴巴硬了。”

    阿权听出弦外之音，颔首，“我去联系区局，换人接手。”

    “不用。”历文成抻着领带尖儿，“正等着抓二哥把柄，将计就计。”

    “您确定吗？许护士是行之公子的人？”

    “也许一开始不是，现在，是了。”

    阿权上前一步，帮他穿外套，不经意提起，“今天要带着宋小姐吗？”

    历文成垂眼，“问的什么话。”

    “…您和方小姐异地，这才刚一天，那边就传出了亲密照片，您这边如果再有什么，我怕……”

    气氛逐渐凝固。

    阿权没敢抬头，后退到屏风外。

    “你过来。”

    他低头，“您吩咐。”

    历文成一步步走近，“…亲密照片？”

    他身子更弯，“我用词不当。”

    “亲密吗。”

    “不亲密，一看就只是朋友。”

    “你都看得出来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会受影响吗，我和小休，会被这种事影响吗？”

    阿权后背渗汗，恼自己多嘴。

    本意好心提醒，不知又是哪里触了这位爷的逆鳞。

    历文成盯了他半晌，大步出了门。

    ……

    庞副董昨晚转移到市总医院。

    一早，历文成让医院通知庞太太，病人苏醒。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往同一目的地赶。

    阿权瞥了眼后视镜，敛目。

    宋媛还是跟着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历文成的车。

    他专门留意了一下周围，但如今这个社会，摄像头防不胜防。

    历文成出门前虽那样说，可昨晚彻夜难眠的，也是他。

    女人比男人心思更难以琢磨。

    万一让方休看到不该看见的，闹起来，可就不只彻夜难眠这么简单了。

    说不好历文成脾气还得更差。

    阿权是一边表面捧着老板的面子，一边暗地为老板排忧解难。

    属实是打工人的悲哀…

    抵达医院，历文成和历行之一同上楼。

    电梯门刚一开，历明烨带人堵在历淳安病房外。

    “阿成！你什么意思！”他托着手臂，“不让淳安出来，也不让我进去，你安得什么心！”

    历文成今天气儿不顺，浑身不痛快。

    语气又冲又凶狠，“大哥在医院招嫖，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来了之后，替您管教，省了您的力气，维护了历家名声，我安得什么心？”

    历明烨一噎，面孔铁青，“你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您心里有数。”他不耐烦，提起步子，“我在南方这些日子，您和我大哥，最好安分些。”

    去庞副董的病房，要经过玻璃连廊。

    不同科室，住院楼不同。

    历行之幽幽开口，“阿成，没听说过你有起床气啊。”

    “最近新培养出来的习惯。”

    他笑，“我病了这么些年，也看得出一些门道，你这是动了肝火。”

    历文成不接茬。

    “是因为小休，对吗？”

    闻言，宋媛抬眼打量前面的男人。

    历文成冷哼，“二哥不是会看病，是算命吧。”

    “也用不上算命。”历行之掏出手机，“你没看热搜吗，齐家公子半夜私会——”

    男人猛地驻足。

    宋媛险些撞上他的脊背，被阿权手疾眼快拉回。

    她望向前方。

    历文成没有她想象中的盛怒，眼尾含笑，语气不咸不淡，“二哥什么时候开始关注齐家了？”

    “不是齐家，是这照片的女主角，看上去有些眼熟。”

    “眼熟就眼熟吧，是小休又如何？我们还没有订婚，给她点时间流连露水情缘，是男人的大度。”

    历行之闷声笑，指着右边，“到了。”

    宋媛没身份进去，留在门外了。

    她心里装着历行之的话，摸出手机，输入词条。

    点开那张照片，来回放大查看。

    手心震动，一则来电。

    她向后望了望，挪到窗边，接起。

    “你又想做什么？”

    那边是个女人，温声细语，“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说了，我不——”

    “别跟我浪费时间。”女人倏地狠戾，“你不肯，我就把当时怎么把你安排到小历总身边的事捅出去！到时候，他可还会留你吗！”

    宋媛手心汗津津，晦涩开口，“我不想伤害他。”

    女人态度缓和了，“没想让你伤害他，只要你听命行事，没准儿有机会和小历总双宿双飞呢！”

    片刻死寂。

    “你说，要怎么做。”

    女人刚要说话，宋媛头顶一道不高不低的男音落下，“谁的电话。”

    她回头，背贴窗框。

    历文成伫立在后方，不知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他面容凌厉，伸手，挑眉。

    宋媛右手没来得及放下，手机屏幕还亮着。

    男人攥着她手腕，就这个动作贴在耳边。

    宋媛一颗心快要蹿出喉咙，慌乱抽出手。

    手机没握牢，摔在墙边。

    历文成欺身向前，眼神阴鸷，“这么紧张？有事瞒我。”

    她摇头，长发晃动。

    “坦白说，我听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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