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咖啡匙，在咖啡杯中轻轻搅拌，然后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杯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林漆坐在对面，也学着辛岚的样子抿了一口。

    有些苦。

    但他需要味觉的刺激。

    辛岚放下咖啡杯，注意到林漆紧皱的眉头，问道：“要加糖吗？”

    林漆摇了摇头。

    他只想知道辛岚的答案。

    辛岚想了想，开口道：“加入特事司吧，你没有退路了。”

    林漆盯着杯中的咖啡：“我不懂，这与天书的继承条件有什么关系。”

    “天书的继承条件，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帝都预言师的预言在不断进行着补完。而在你睡觉的时候，死灵之书的完整情报已经出来了。”

    辛岚的声音逐渐转冷，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预言师说，只有死过的人，才能继承死灵之书。”

    辛岚的话，让林漆神情一滞，他忽然想到了很多事情。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经历的那些画面在眼前一幕幕闪过，原本那些他想不通的环节，都这一刻串联到了一起！

    在时代大厦里有很多幸存者，但只有他被特殊针对，只有他成为了重点嫌疑人。

    不止樊罗山认为他得到了天书。

    警卫阁和特事司的人，也都怀疑他得到了天书。

    原来，只有死过的人才能继承死灵之书，而他在卫生间中的遭遇，正好完美契合了这个条件！

    他被赫少等人殴打致死。

    然后他又离奇地活了过来。

    想到此处，林漆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明白了辛岚话中的意思。

    “死而复生，就是继承死灵之书的条件？”

    辛岚点头道：“死灵之书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有死过的人才能看到它，并把它从黑暗中带回到人世间，而这个人就是死灵之书继承者。”

    这就是死灵之书降世的条件，原本林漆是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人。

    但林漆的身上却没有死灵之书。

    辛岚继续道：“在十三楼，死了很多人，活下来的人也有很多，但死而复生的人只有你，还有一个人至今生死不明。”

    说到此处，辛岚看向林漆，她知道林漆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刚才说林漆没有退路了。

    因为在十三楼的幸存者中，只有赫少的尸体被带走了，只有他没有接受特事司的检查！

    林漆紧紧攥着右手，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们怀疑，赫少成为了死灵之书的继承者？”

    “只是怀疑，还没有证据，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会不会活过来。”

    林漆没想到，他只是想问问天书的继承条件，却问出来一个这么严肃的答案。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把赫少毁尸灭迹的，都怪那个搅局的双头地狱犬！

    杀人还是杀的不够彻底啊。

    除此之外，林漆还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从帝都来的樊罗山，这个人应该早就知道了死灵之书的继承条件！

    比春城特事司知道的还早！

    因为，在他们被吞进妖界之前，樊罗山就已经开始作死了。

    当时珠珠出现在走廊里，樊罗山主动把自己投喂了过去，作死的当起了蜘蛛妖的人质。

    他还当过赫少的马前卒，甘愿去蜘蛛巢穴探路。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想要去自杀吧？

    樊罗山拥有不死之身，他的试错机会比任何人都多——他想死在蜘蛛妖的手中，还想死在赫少的手中，还想服用蜘蛛巢穴中的苔蓝石自虐。

    没准他还在没人的地方偷着自杀过！

    因为樊罗山想找到死灵之书。

    但，结果很明显，他的计划都失败了。

    至此，林漆遇到的这些事情，基本都能解释得通了。

    辛岚看了看，以为林漆在想赫少的事情，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时代大厦里死了那么多人，他们都没有死而复生，赫少也未必能活过来。”

    “在特事司，实习期有工资吗？”林漆忽然问道。

    “当然。”辛岚怔住。

    “工资高吗？”

    “不算高，但比你们公司的实习工资高。”

    “可以预支吗？”

    辛岚笑了：“我可以帮你申请。”

    林漆也笑了：“成交。”

    林漆很识时务，就如辛岚所说，他确实没有退路了。

    他需要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而且，加入春城特事司，林漆也可以获得一些调查权限，这会方便他去追踪赫少的事情。

    找到赫少，把他的尸体毁了……

    没了身体，不管他是不是死灵之书的继承者，都没办法再活过来了吧？

    他要把赫少扼杀在摇篮里！

    见林漆同意了加入特事司，辛岚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你没有天书，没办法对抗一个财团，但只要加入特事司，他们就不能动你了，至少不会在阳光下的动你。”

    林漆没有回应，而是自顾自吃起了牛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赫少还没醒，他先填饱肚子，再想办法解决吧。

    他是真的饿了。

    牛排的口感很好，吃起来软绵细腻，很鲜嫩。

    在味蕾的刺激下，林漆顾不上西餐的形象和优雅，直接大快朵颐，很快就光了盘。

    擦了擦嘴，林漆又叫了一份牛排。

    他现在不想考虑那么多。

    直到第二份牛排吃完，林漆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其他天书的继承条件呢？都不相同？”

    辛岚看向窗外的夜空：“每卷天书，都有特定的继承条件，但也会有一个通用的限制，比如继承者只能是没有修行的普通人。”

    这个限制很奇怪，完全出乎了林漆的意料。

    并且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他的天妖榜……

    不会真的也是天书吧？

    辛岚继续道：“你可以有天赋，但你不能有修行，因为天书继承者有自己的进化之路，他们都要从零开始，这个限制会把所有修行者都排除在外。”

    “这也太苛刻了……”

    辛岚叹道：“是的，这很苛刻，想要得到天书，就要放弃修行，舍弃自己的人生。”

    在这个有妖的世界，天赋就代表着前途，而修行境界就是立足的根本。

    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能继承的天书，舍弃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人生去赌啊。

    这让林漆想到了樊罗山。

    樊罗山拥有不死血脉，并且拥有最高的五星天赋，但却没有任何修行。

    林漆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个樊罗山，他是从帝都过来的，但他好像也是普通人，他是因为天书才没有修行吗？真的有人会为了天书做这种事？”

    辛岚摇头道：“也许吧，不止是樊罗山，还有一个叫苏醒言的，他们都是从帝都来的，并且天赋都很高，但他们都没有修行过。”

    都是狠人啊……

    林漆觉得苏醒言的名字很熟悉，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在他的兜里有一张纸条，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给他的。

    上面有那名男子的名字，还有一个电话号。

    他就叫苏醒言！

    林漆忽然意识到，他的这次妖界之行，似乎认识了不少了不起的人啊！

    要不要接触一下？

    这两人在帝都的消息来源很可靠，似乎能套出一些天书的信息！

    林漆正在如此想着，辛岚又递上来一个助攻。

    “对了，既然你也是特事司的人了，那监控樊罗山和苏醒言的任务就交给你吧，你们都是十三楼的幸存者，应该很方便。”

    “好！”

    这么贴合心意的任务，林漆当然不会拒绝。

    ……

    两人从九号咖啡屋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

    这里距离时代大厦有两个街区，属于管制区之外，但依旧受到了影响，街道上冷冷清清。

    原本夜间营业的店铺，也都早早关了门。

    只有远处的一间酒吧还亮着灯。

    夜晚的风有些凉，辛岚收紧了衣服：“我们回去吧。”

    林漆“嗯”了一声，跟着辛岚来到车边，正准备拉开车门坐进去，看到远处的酒吧里有人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年轻女孩，看上去喝了很多酒，连走路都摇摇晃晃。

    甚至几次都险些跌倒。

    女孩来到路边，似乎想要打车，朝着两边胡乱挥了挥手，结果空荡荡的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空间裂缝的出现，导致附近的街区都受了影响。

    连出租车都不往这边跑了。

    女孩在路上转了转，很快就看到了站在车边的林漆，开心的使劲挥手。

    似乎想要坐车？

    一个女孩在凌晨醉成这样，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林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也仅限于此了。

    辛岚开的是跑车，只有两个座位，他想帮也帮不了。

    而且，女孩的同伴从酒吧里走了出来。

    林漆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辛岚也在看女孩，调侃道：“她在叫你，好像长的很好看，要不要认识一下？”

    “认识干什么，带她去方舱醒醒酒？”

    林漆现在不是自由身，能去的地方只有方舱了。

    辛岚笑了笑，启动跑车，朝着女孩的方向开去，想要从前面绕回方舱。

    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在跑车即将从女孩的身边驶过时，车外忽然响起了女孩的呼救声。

    只见那几名从酒吧出来的人，直接把女孩拖向了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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