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飞机后他就连忙将唐心安顿进了研究所。

    趁她还睡着的时候，马不停蹄的赶去了他旗下的希苑连锁餐厅。

    餐厅经理见俞谙大驾光临，以为是来安排工作，顺带指点江山的。

    结果这位老总一头扎进后厨，左右捣鼓着什么。

    这底下人不明所以，看见俞谙的神色，没一个敢上前过问。

    几个员工躲在门口，偷偷议论着。

    “老板这是对我们的菜色不满，又打算亲自做个示范吗？”

    “应该不会吧。”

    “总感觉俞总心情不太好，咱还是别在这偷看了。”

    “别啊，机会难得。你们瞅瞅他这样子，神色里带着忧愁，可这做饭煲汤的动作却是有条不紊。心细着呢！指不定是跟对象吵架了，打算用厨艺求和。”一个新来的年轻大厨说得头头是道。

    “少扯了，咱家小俞总单身狗一个，哪来的对象。”

    “我说你见识少了吧，哥们我们的直觉可不会错。有些东西就跟火候一样玄妙，多一分少一毫，旁人可不是那么好拿捏辨认的。当然了，只有我这种美食家能有如此火眼金睛。尔等吗喽自然无可比拟。”

    某种程度上而言，他说对了。

    “切……”

    旁人一哄而散，懒得搭理他。

    “哎哎哎，不看八卦了啊。”

    “看什么八卦？”俞谙的声音猝不及防在“美食家”的身后响起。

    说得头头是道的“美食家”大厨，僵硬的转过头，“啊哈哈……俞总，我们在说某个客人呢的八卦呢。哈……哈。”

    该死，这帮家伙也不提醒他！看他等会怎么找他们算账。

    俞谙掏出手机，没打算继续为难他，“客人的事少议论，做好自己本职工作。”

    “是是，我一定好好工作。”

    “炉子上的汤请替我盯着，半个小时后调成文火慢炖，炖的时间得久一点，时间到了我会让人过来取。另外再做几个清淡的小菜，到时候和汤一并带走。”

    “是，是。没问题的俞总，包在我身上了。”

    美食家“欢欢喜喜”的终于目送俞谙离开。

    此时店里客人还不多，工作不忙，所以他立刻去找那几个同事算账。

    ——

    唐心醒来的时间刚刚好，荆渺刚把饭菜带回来。

    俞谙在走廊上接过，随后开门进入了房间。

    抬眼便看到了正闷闷不乐坐在床上的人。

    “上午吃得少，现在醒了多少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不吃。”唐心皱着眉，声音细如小蚊。

    俞谙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出来，拿起勺子盛了一口汤送到她嘴边。

    但唐心捏着被角，抿紧了嘴唇，不肯张口。

    俞谙的手往后收回一点动作，留给她说话的空间。

    “我吃不下，你自己喝。”唐心难得多说一句完整话。

    “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快张嘴，就喝一点汤可以吗？”俞谙蹙眉，温声劝她。

    “不……呕……”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唐心按着他的手推开到一边，然后径直吐了起来。

    但她肚子里本就没装什么存货，根本没东西可吐。

    胃里翻腾得厉害，没有丝毫要缓解的兆头。

    最后她终于吐出来了什么东西，只不过是胃液和胆汁。

    剧烈呕吐，带来的刺激，让她的眼睛很快酿出了水雾，眼睛通红，难受得厉害。

    口腔里强烈的酸味和灼烧感让人无法忽略，胆汁的苦味也十分令人不适。

    俞谙眼疾手快，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地顺着她的脊背，“你……”

    无论是汤还是菜都做得十分清淡，几乎没什么腥味或者苦味，他不知道唐心是因为哪一点出的问题。

    唐心似乎被那酸苦味呛到，反胃的感觉刚刚平息，忽然又猛烈咳嗽起来，直到瓷白的地面忽然出现一抹鲜红。

    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抿了一下唇，嘴里确实是血腥味……

    俞谙比她更快一步反应过来，“荆渺快去！”

    下一瞬，荆渺已经抬脚如同疾风一般窜了出去。

    俞谙迅速抽了几张纸巾给唐心擦拭。

    唐心的神色变得相当凝重，她按住了俞谙的手，沉声道，“可以了。”

    俞谙停下动作，但也顺利擦掉了她嘴角的最后一点血迹。

    “没事的。”俞谙的骨节分明的手捏紧了纸团，扶着她重新躺下，又一遍说道，“没事的。”

    唐心的情况如意料中一样变得更加严重，只是众人翻遍同期案例，却只有她一个人如此咯血。

    夏邱和郑启泽等人都陷入了沉思。

    办公室内，一帮人都在分析现有的所有国内外报告。还有一些人在实验室加班加点等结果。

    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老师，我总觉得唐心体内的这个病毒有问题？”夏邱推了推眼镜，目光炯炯。

    “什么问题？”

    “目前我没法拿出例子具体说明，更多的是一些个别的迹象经过大脑处理后从潜意识里带给我的一种直觉。”

    郑启泽正看着资料，听到夏邱的话，终于舍得从密密麻麻的文件里抬起头来。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外，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什么时候你这种严肃板正的人，也能在工作里用上‘直觉’两个字了？”

    夏邱抿唇，认真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大胆说也没关系，反正情况已经坏得不能再坏。有一点机会咱们都得把握住……你知道她原名叫什么吗？”

    夏邱疑惑，摇了摇头。

    “她原本姓慕，是慕远山的女儿。”郑启泽看着夏邱微变的神色继续说道。

    “就是你想的那位。慕远山是我同窗好友，当年我跟他进入研究院后一起做过很多项目。就连你如今看到的许多文献，那都有他的痕迹。”

    “包括她身上的这个病毒，也是当年老慕的研究项目。”

    “什么？”夏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慕先生？”

    “嗯嗯。”

    “真是阴差阳错。慕先生未能攻克的研究项目，如今竟然……”夏邱很是唏嘘感慨。

    作为微生物研究人员，自己一生未能完成的研究，最后却被心术不正的人拿去利用，是何等的遗憾和羞辱。更何况还是他的女儿成了这风波中首当其冲的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慕老在天上怕是都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生活总是能出现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偏差。我们这行，做好了能救人类于水火，做不好也会成为政客发动战争的由头。终究也是政客的棋子罢了，好坏都不由自己。”

    郑启泽原本是想劝诫夏邱的，可说着说着，竟然有些收不住内心的伤感。反应过来后他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自己的话会不会不合时宜。

    夏邱沉默片刻，他懂老师的意思。

    经过上次的风波，他见识到了许多研究领域之外的东西。诸如政治商业里的人情世、故尔虞我诈等等。

    所以独自待在沐清的那段时间里，他反思了很多。

    夏邱开口道，“是啊，人生不过几十载，我们能决定的东西确实很少。利用与被利用，坚持与放弃，都不过转瞬即逝的虚无。

    但学生想过，只要我此刻做的事是问心无愧的，有意义的，哪怕最后结果不好，我也认了。

    起码在我人生大部分时间里，我将心血和精力都投入了我最热爱的事业。我的初心经得起后世的考验。

    老师，这些都是您教会我的。”

    “而且我也相信国家后续培养出的人里，一定也会出现出新时代的革新者和继承者。这世界总不会一直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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