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如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女人，换作平时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会继续做一个完美的弟弟，给他佳姐煮醒酒汤，把她抱进卧室让她好好休息，还会听她说一些乱七八糟的酒后真言，虽然大多数听不清且毫无价值。但今天他是真的没时间，男生去卧室拿了一床被子，将女人放倒在沙发上，盖上被子就算完事。

    他已经浪费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再不走就会迟到，但齐佳佳今天好像比往日难缠，因为女人现在正握着自己的手不放，嘴里含糊地喊着纪远心，“为什么你喜欢男生啊，我们当时一起努力，一起奋斗的日子你都忘了吗？为什么要跟谢舒扬在一起啊，还要结婚。”

    齐意如听清了前边的话，后面的言语已经变成了哼唧，他使了点劲儿掰开齐佳佳的手，“佳姐，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也没顾得上换衣服，戴好帽子口罩就出门了。

    或许是被天上的哪位神仙眷顾到了，一路路况良好，齐意如到了试镜地，现场工作人员还在准备，他被其中一位工作人员带到试镜间的外边，前后左右就他一人，今天是他自己与自己比试。

    很快他被带进那个房间，里面坐着导演王大海，编剧华雨藤和楚栖行，虽然楚栖行不懂演戏但是他是投资人，想坐就坐，想干嘛干嘛，没人管得了。

    王大海简单的问了两句，让齐意如准备好了就开始。紧接着，王导又扭头瞪了一眼华雨藤，那眼神里分明写着：记着！公私分明！

    华雨藤庆幸自己前一秒刚收回来贪婪中带色的目光，很是坚定的一点头，“王导，您放心！”

    站在他们前面的齐意如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要试的戏正是那场和30岁安弋的冲突戏的一个片段，不过并没有人和他搭戏，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三个人最后在安弋（蒋渊 饰）的世界碰了面，30岁的安弋将安弋（蒋）护在身后，三个人呈一对二的状态，平行时空的安弋看着30岁的安弋，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了然的笑，“你看，无论是什么情况，你最后都会选择他，小时候是这样，十年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他是安弋，我难道就不是吗！”最后这半句他喊得撕心裂肺，震的安弋（蒋）说不出话来，他探出头看着30岁的安弋，但是后者并没有理会这个疑惑的目光。半晌，30岁的安弋缓缓开口，“所以你就要破坏三个世界的稳定，制造这个混乱吗，小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为什么？我有选择吗！他过的是什么生活，我过的又是什么生活！我不过是让他在梦里体会一下，你就急冲冲的来到他的世界保护他，那我经历那些真实的时候你他妈在哪！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能来保护我！”

    齐意如在空旷的室内，对着墙面大声喊出这句话，两行热泪顺着眼睛流出，汇聚到下颌，“滴答”一声，溅到地板上，他感觉到以后，急忙用袖子擦了眼泪，低头吸气，继续用最开始的情绪看着对面，心里背着30岁安弋的台词。

    王大海看到这个新加的动作，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齐意如接下来的试镜。

    “是，对，你说的都没错。你永远都没错，错的只会是我。你们的人生永远大和谐，所有的痛苦都是我的，只是因为我生错了世界！”

    齐意如上下起伏的胸膛和粗重的喘气声越来越重，体内的火气即将冲破喉咙全部喷薄而出的时候，他神情古怪的喘着气的笑，把自己呛到咳嗽都不忘大笑，笑够了以后，他摸了摸嘴角咳出的血，“安弋，别忘了，你是我们两个人组成的，我们都是十几岁时候的你啊，你这次过来，能保证自己安全的回去吗？”

    片段就到这里，齐意如演完以后，站在那里定了一会，随后转身对着面试的三人鞠了一躬。王大海最先鼓掌，边说：“你挺让我惊喜的。”

    齐意如的肩膀不易察觉地松了力，他又鞠一躬，“谢谢王导。”

    王大海点点头，“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加一个擦掉眼泪的动作？”

    齐意如怔了一瞬，先脱口而出的是，“我觉得当时应该这样。”

    想了想那句台词说完之后的动作，他又补充道，“因为我觉得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安弋明白眼泪是没用的，但他在面对另两个安弋的时候还是会难过会流泪，及时擦掉是因为他不想看起来那么脆弱，他是痛苦的安弋，他需要伪装真实的自己，所以他不能也不愿意让和自己同龄的安弋和30岁的安弋看到懦弱的自己。”

    说完后，齐意如在王大海的脸上看到一抹笑，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就听见王大海说：“这样，小齐，你先去喝点水，缓一缓，我们商量一下。”

    “好的王导。”齐意如听话的开门离开，去走廊上的窗户边吹风散紧张，他的手这会开始轻微发抖，他不知道自己的演技能不能俘获导演的心，如果不成功他该怎么办，齐佳佳迟早会知道这件事，他清楚知道他只能靠自己，别人都不可靠，所以他需要成功。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和平行时空的安弋还挺像的，只有自己才能帮自己，齐意如这么想着，露出一点笑。

    等齐意如再次被工作人员带进去的时候，他愣住了，对面从三个人变成了五个，谢大影帝和纪老师也坐在了那里，他看了又看，总觉得是不是还少一个。

    “蒋渊去上课了。”楚栖行这时突然说话。齐意如听完以后“哦”了一声，从小不爱学习不爱上课的他不懂研究生的日常。

    他对新来的两人打了招呼，也没好意思问他们为什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只站在那里等待结果。

    王大海让工作人员给他搬了个椅子，坐下以后，他才开口，“小齐，按着楚总的说法，你这次签约就不用带你经纪人了，反正是和航行签，有楚总在就够了。”

    齐意如知道自己有很大机率拿到角色，但此刻，从王导嘴里听到确切消息的时候，他还是激动了，楚栖行还帮他解决了签约问题，他站起来说：“谢谢王导，谢谢楚总。”

    王大海笑这个小孩的客气，但是这种客气又让人受用，“刚才谢影帝和纪老师都看了你的试镜，你戏里的对手纪老师说你演的挺好的，我本来是想先拍你们冲突这场戏的，但纪老师手里的电影还差个收尾，你就先进组，先拍你在平行时空的部分吧。”

    齐意如一连串的感谢了好多人，感谢完谢舒扬的时候，影帝说：“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陪同家属来的，你好好和远心搭戏就行。”

    齐意如“是是是”的点头，还是又感谢了一遍谢舒扬，反正他和纪远心不分彼此，“导演，那我什么时候进组？”

    “后天吧，后天一早，剩下的我让助理和你沟通。”王大海说。

    “好的。”齐意如回答道。

    该聊该说的说完以后，王大海和华雨藤先走一步，他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纪远心走过齐意如身边的时候，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好拍戏，我们片场见。”说完也和谢舒扬一起走了。

    最后剩下楚栖行，齐意如又一次诚挚地感谢了他，“楚总，谢谢您帮我。”

    楚栖行面无表情地说：“我没帮你什么，是蒋渊给你求的情。不过，你演技确实可以，我会考虑帮你换经纪人的，明天早上八点去公司，到秦总办公室等着就行。”

    齐意如眉头跳了一下，他想问什么终究是压在了舌根下，转话说：“好的楚总，我一定准时到达。”

    楚栖行“嗯”了一声，也离开了，他刚给肖默发了消息，此刻要去找一趟冯笑，聊聊最近收到的那些照片的事。

    “齐佳佳最近有什么动静吗？”楚栖行一看到肖默先问了一句，肖默站在那里看到楚栖行后低头打招呼，“楚总，目前没看到您说的中年男人。但今天中午她喝醉了跑去了齐意如家，我打听了一下，她喝酒的原因好像是从朋友那里听到谢先生和纪先生要领证。”

    楚栖行大步走向冯笑的公司，冷笑一声，“她的消息倒是来的快。继续盯着。”

    “是！”肖默应声回答。

    等电梯时，肖默有话想问又不好问，憋出了一脸便秘的表情，楚栖行斜了一眼，“有话就说。”

    肖默咬了下唇，随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地问，“楚总，我感觉那个齐佳佳喜欢纪先生，但是她为了纪先生在圈里不好过就要找您的麻烦，找着找着现在又咬着蒋先生不放，这不是有病吗？”

    “贪得无厌也是病。”楚栖行说，“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掌控在自己手里，但结果总是背离她，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和手段得到自己得不到的。除了纪远心，她还会对纪远心身边的人下手。最近盯好她，等齐意如的事情她再知道了，指不定会做什么。”

    肖默点头，“是，楚总。”沉默了一瞬，他又问，“可是楚总，她不是不知道您是她的领导啊，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楚栖行冷笑一声，转头对肖默说：“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自己作死的人。”说完后，男人大步走进电梯里，肖默紧跟在身后，闭了嘴巴。

    秘书带楚栖行进到办公室里，冯笑正盯着电脑屏幕，秘书的常规话语还没说完，他们老板的余光已经看到门口的人，唰地松掉鼠标，两步走近，“楚总？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快请坐快请坐。小赵去给楚总泡茶。”

    “是。”小赵关上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坐着的两个人和站着的肖默。

    冯笑带着笑问楚栖行此行的目的，楚栖行说：“冯总，那些照片最近你还有收到吗？”

    ——照片是冯笑发给楚栖行的。那是在蒋渊和他分别见了哥哥们和楚恪源之后偷拍的。这些狗仔都和冯笑有合作关系，他们自身的流量不够，就发给了冯笑为赚取更大流量，这种合作很是常见，互利共赢赚钱为大。那些图文中，有写蒋渊楚栖行见家长的，有写星愿夫夫或已领养孩子的，还有写楚栖行和楚栖言神似的，有的甚至已经写好了一篇文章图片也拉高清晰度直接打包好了给冯笑……楚栖行看过后，让冯笑一面发出去稳住那些狗仔，一面压制舆论让它不要发展起来，不温不火的在冯笑的几个号之间来回炒作。

    听到楚栖行说这件事，冯笑收了笑，他站起身走去自己桌子边，“楚总您等我一下。”他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点了几下，递给楚栖行，“楚总您看，这是您来之前我刚发现的一篇文章。”

    文章的内容很直接，标题就十分醒目：星愿夫夫疑似乱伦？亲哥还能共享？

    内容就是对标题的展开写作，分析楚栖行和楚栖言相似的地方，再列举蒋渊当时的那条海浪，一篇很明显是在带节奏且煽动性极高的娱乐新闻稿。

    楚栖行一目十行地看完，把平板放在桌子上，抬头看了一眼冯笑，后者立马说：“楚总您放心，没任何问题，我看到的时候就开始控评控转了，而且今天的大爆点是那个叫唐封的，他的热搜一直挂着呢。”

    楚栖行点了一下头，问冯笑，“冯总，这个营销号你熟悉吗？”

    冯笑摇摇头，“我没见过，看这内容，屏幕对面的人应该是掌握了什么，字里行间都是大众喜闻乐见的东西，而且这种家庭伦理放在什么时候都可能成为爆点，我让下属也去查了，对面的人买了水军，目的应该是要爆炸这个新闻，只不过被我先看到了。”

    楚栖行扬了下右嘴角，对冯笑说：“谢谢冯总了，你继续控评，我会尽快查出这个号的幕后操手是谁。对了，那些照片现在就开始利用，写篇初稿出来，有什么需要问的随时给肖默打电话，他都会回答你。”

    楚栖行要以备不时之需。

    冯笑点头，“楚总您放心，不过，您看，这是不是也要给我点好处啊。”他搓着手，想着上次独家爆料谢纪二人物料赚取到的流量就心痒痒，总还想从楚栖行这里要到些什么独家。

    楚栖行笑了笑，站了起来，冯笑跟着站了起来，楚栖行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冯总您放心，有件事等确定下来我就让肖默联系您，是想直播还是图片文字，看您喜好，放心，绝对是个大独家。”

    冯笑是绝对相信楚栖行的，通过这段时间的合作，楚栖行知道说是独家那一定是个大独家，“楚总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一定相信，您说的那篇稿子，我亲自主笔，写完给您过目。不过，我现下就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楚总。”冯笑说。

    楚栖行点头示意他问。冯笑又拿起平板，“这篇文章说的，是真的吗？”

    西装笔挺的男人哼笑一声，语调随意地说：“不是。但是那个人的确是我哥，也是蒋渊的哥，我们的家庭组成有点复杂，但绝不是这篇文章中的乱伦关系，冯总知道怎么写了吗？”

    “明白，楚总您放心。”冯笑笑着送走了楚栖行和他的随行秘书，回到办公室后，思索了一会，打开写字软件，不一会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半页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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