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默的发问，贺东翔禁不住愣了一下。

    “什么怎么回事？”

    “我是说，陆洋亲眼目睹了你们杀掉朱玉荣的全过程，他难道就没有反抗？”

    “他这细皮嫩肉的大学生，没被吓死就算好了。朱玉荣侵犯他他都不反抗，我们杀人他还敢反抗？”

    听到贺东翔的回答，叶默稍微思索了片刻，随后他又连忙问道：“你刚才说，朱玉荣去香港这段时间，你们让那帮大学生帮忙破译他的程序，这个陆洋既然帮你们入侵朱玉荣的私人系统，难道他就不知道你们想要叛变吗？”

    “他知道个屁，我们当初让他破解程序，告诉他破解不了就一枪打死他，他心里只想着保命，根本就不会想那么多。”

    “那后来你们把朱玉荣杀了之后，陆洋取代他的位置了吗？”

    “当然取代不了，但陆洋掌握了地址伪装技术，并且还做了升级，我们可以伪装成任何想要的电话号码，并且一天内可以拨出去上千个电话，可惜朱玉荣用来洗钱的三百个账户我们找不到了，能用于洗钱的账户只有三十个，所以情况变得有些被动，我们才想着等朱玉荣那笔钱到账之后，就金盆洗手。”

    “你们所说的金盆洗手，是怎么洗？”

    “就是把所有大学生全部杀掉，所有数据全部销毁，再之后大家把钱分了，偷渡去泰国。”

    “帮你们偷渡的蛇头找好了吗？”

    “找好了啊，黄丽就有这个渠道。”

    “那最后，朱玉荣那笔钱到账没有？”

    闻言，贺东翔摇了摇头：“他的银行卡到现在也没有任何金额入账，没办法之下，我才开始调查他生前的行踪，我们发现，他居然在高新区买了一套别墅，而且用的是另外一个身份，我们心想，他是不是把钱藏在家里了，所以就拿着他的钥匙，晚上的时候去他家里找。”

    “钱找到了吗？”

    “保险柜里找到了三十万现金。”

    “三十万现金，是不是就是山猫他们拿着的那一行李袋里面的？”

    “对啊，那就是我们团伙所有的资产，不过除了那三十万，还有三十九根金条。”

    听到金条两个字，叶默顿时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们在查搜整个犯罪园区的时候，根本就没发现什么金条。

    除了各种各样的枪支弹药，还有那三十万的现金之外，其他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你说具体点，到底什么金条，多大多重的？”

    “一根金条一斤左右。”

    “一根金条一斤，三十九根，就是三十九斤，再加上三十万的现金，你觉得他们一个人能轻松提着那个行李袋跑吗？”

    “我没说他们带着金条跑啊，我说的是，朱玉荣的保险柜里，存放着三十九根金条。”

    “保险柜？什么保险柜？你们团伙里所有的位置我们都搜过了，就发现了两个保险柜，里面都是空的。”

    听到这句话，贺东翔顿时愣住了。

    他有些怀疑的看向叶默：“队长，您没开玩笑吧，还是说，你们里面有内鬼，私自把这些金条独吞了？”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这案子是我破的，要独吞也是我独吞，可我现在连金条的影子都没见到，你跟我说独吞，这可能吗？”

    “这不可能啊，就是那个黑蓝色的保险柜，有一个很大的电子密码锁，需要十三个密码，外加朱玉荣的指纹才能开启，里面放着三十九根金条，这些金条是我们所有的家当。”

    “我们昨天就把那个保险柜用切割机切开了，里面什么都没有，而且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在现场发现保险柜的时候，里面就是没有任何东西的，因为当时我们将保险柜带回去之前，现场就进行过称重，其重量为80公斤，如果你说的金条都在里面的话，那么重量应该在100公斤左右。”

    听到叶默所说，贺东翔突然冷笑了一下。

    “想不到，你们这些警察也会撒谎，不过这也说得过去，毕竟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那么多人，贪污一点金条也不过分。”

    听到这句话，郑孟俊一下子就怒了，他怒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贺东翔吼道：“你少他妈在这里给老子放屁，搜索现场全程都是其他办案人员进行的，我跟叶队长压根就没有参与，我们为了逮捕你，两天没睡觉，把被困人员救出来之后，我俩就去休息了，连你说的金条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见到郑孟俊发飙，此时的贺东翔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再次看向叶默，紧皱眉头道：“这不可能啊，这个密码锁需要我们十三个人按照顺序输入自己的密码，外加朱玉荣的指纹才能开启，不使用切割机的情况下，没人能打得开，除非我们全部都在场，不然就算使用切割机，那么厚的钢板，没有四五个小时是绝对打不开的。”

    “既然你都说了，这个保险柜的安全级别这么高，那就更不可能是我们民警人员干的了，除非他们破解了密码。”

    “不可能的，就算有密码也不行，还得有朱玉荣的指纹才可以。”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们为什么要存放那么多金条在里面？”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朱玉荣来到我们团伙之后，每年能让我们多挣一百万，他除了每个月给我们发工资之外，到了年底，还会把所有收益集合起来，然后换成金条分给我们每人一根，我们十三个人，三年就是三十九根。他说了，等赚够了钱，就金盆洗手，到时候一人分几根金条，带身上也方便，去到任何地方也能使用，比带几十万的现金方便的多。而且，为了确保咱们里面不出叛徒，他还专门设置了十三个密码，这十三个数字，代表着我们团伙的十三个人，每个人掌握一个数字，只有集齐了我们所有人，这个保险柜才可以打开。”

    “那万一，你们十三个人里面，有一两个人出了意外怎么办？”

    “那就大家集合起来，统一意见，用切割机切开呗，设置密码的目的，是为了把我们所有人都绑在一起，平日里发的工资，只够我们抽烟喝酒找女人花销，想要金盆洗手，全靠这些金条，这才是我们的家底，所以我们才会对朱玉荣言听计从，甚至就算他是个变态，我们也忍了，目的不就是想着金盆洗手那天吗。”

    “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杀了朱玉荣，然后打开保险柜把钱分了金盆洗手？”

    “大哥，一斤黄金五百克，一克黄金回收价才150块钱，三根金条加起来才多少钱？”

    “二十几万啊，不够你们金盆洗手吗？”

    “二十几万太少了，我们的目标是一人一百万，所以就算朱玉荣死了，我们仍然打算再干十年。”

    “那你们杀掉朱玉荣之后，有没有打开过保险柜，确认金条还在不在？”

    “这倒是没有，因为朱玉荣死了，没了他的指纹，我们想要打开保险柜，就得使用切割机，加上朱玉荣死后集团需要整顿，所以还来不及打开保险柜，况且如果真的把金条平分了，大家的心就不齐了，你也知道的，这帮家伙个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都是各怀鬼胎的人，要不是这些金条存在那里，他们早就不知道给我热出来多少祸事了。”

    “想出存金条这个办法的人是谁？”

    “当然是朱玉荣，不然以我的智商，我能想出这种控制人心的办法？朱玉荣这个家伙是个枭雄，他天生就是做老大的料，可惜是个死变态，漂亮的女人不喜欢，偏偏喜欢搞男人，士可杀不可辱，我们宁愿少挣点钱，也得弄死这个阴阳人。”

    听着贺东翔交待出来的这些事情，整个审讯室里的办案民警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桩诈骗案的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故事。

    从贺东翔被骗缅北，再到朱玉荣的死亡，这一次次的反转，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

    现在案子破了，被困人员也得救了，可新的问题又摆了出来。

    这三十九根金条，到底去哪里了？

    带着疑问，叶默和郑孟俊继续审问贺东翔，可在接下来的审问过程中，却仍旧没有找到丝毫关于这批金条的线索。

    贺东翔到了这个地步，按理说也不可能编造一个谎言来欺骗办案人员，他们搞诈骗这么多年，总不至于只留下了三十万现金。

    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就是，朱玉荣去往香港之前，偷偷将金条给带走了，因为保险柜是他买来的，密码程序也是他设置的，他想要打开保险柜，肯定有他的办法。

    于是，郑孟俊看着贺东翔问道：“会不会是朱玉荣去香港的时候，偷偷把金条带出去卖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们园区任何人出入，都需要进行检查，包括我也一样，况且，财务室是有监控的，由我们这帮人轮番看守，他朱玉荣没这个胆子，再说了，我们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都会把保险柜打开一次，确保大家的黄金都在，这样所有人才会安安心心的继续干下去。”

    “那这就奇怪了，好端端的，这批金条怎么会不翼而飞了？”

    “是啊，这可都是我们这些年辛辛苦苦搞诈骗挣来的钱，现在朱玉荣死了，山猫他们也死了，我马上也要判死刑，这金条要是找不到，那这就成了千古谜团了好吧。”

    听到这句话，郑孟俊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仔细的盯着贺东翔道：“你个狗东西，你该不会是为了活命，故意编造这么个谎言来耍我们吧？你以为我们找不到这两百多万的黄金，就不会判你死刑了吗？”

    “大哥，你说这句话就离谱了吧，我现在这情况，你觉得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吗？我手里背着几十条人命，而且从事诈骗祸国殃民这么多年，我哪怕拿一个亿出来，我这条命也保不住好吧。”

    听到贺东翔这样说，叶默随后微微摇了摇头，他随即拿着材料站了起来。

    “行了，今天的审讯就到这里吧，你接下来给我在看守所里好好待着，有事情我还会来找你的。”

    “欢迎来找我啊，我正愁没人和我说话呢，说实话，我一开始真没想到你们两人会是警察啊，这几天我都在想一个问题，到底国家给了你们多少工资，让你们就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闯进我的地盘来救人？”

    “这个就不用你来操心了，我们既然穿上了这身警服，那就要做对得起这身衣服的事情，我很庆幸能够从你们这帮亡命徒手里把被困人员救出来，至于你说的那批金条，找得到就找，找不到的话就算了。”

    说完，叶默便带着郑孟俊离开了审讯室。

    刚走出来，便见到了等候多时的陈局长。

    陈局长见到叶默出来，也是立马站了起来。

    “叶队长，辛苦了。”

    “陈局言重了，审讯犯人本来就是我拿手的事情，我要不亲自从贺东翔口中把事情了解清楚，整个人心里都憋得慌。”

    “这是好事啊，咱们刑警队伍里，就应该多多学习你这种顽强拼搏，渴求真相的精神。对了，还有一件事，宁海市的林萱队长过来了，你去和她交接一些工作吧。”

    “好，那我现在过去找她。”

    很快，叶默来到了办公室，林萱也在这里等了他将近一个半小时了。

    见到叶默出现，林萱当即站了起来：“叶默！”

    叶默对着林萱微笑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她旁边把材料放好。

    “最近宁海那边怎么样？”

    “抓了几个扒手，处理了一起珠宝店失窃案，其他的也没什么大事。”

    “我这边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兜兜转转，总算是把人给救出来了，也算是不枉此行。”

    听言，林萱微微一笑，随后用拳头轻轻捶了他胸膛一下：“叶默，你可真行呀。”

    “哪里行了，花这么长时间才破案，要是再晚几天，后果可就严重了。”

    “陈局长说，你带着郑孟俊冲进诈骗园区，成功击毙了五名犯罪分子，解救了二十名被困高材生，搜出来了十几把枪和两颗手榴弹，你可真行啊，把自己给当成超人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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