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珠卖犊。

    文玩这一行最惯用的营销手法，说白了就是在一堆子的赝品甚至工艺品中混杂着一些真正的古董件，从而吸引一些真正有眼力、有水平的顾客投石问路。

    这些“珠子”，有的是绝对不卖的，除非有人能把价格出到天高。

    有的是也可以卖，但价位肯定要和那些“犊”天差地别，最起码的要达到老板的心理价位。

    叶搏最起码不会看走眼，这的确首先是一块古法手工钻刻出的货真价实的玉件！

    至于老板现在正在向自己显摆的扳指上的“符字”，也的确是突然吸引叶搏驻足停下的唯一原因……

    扳指这类东西，大致普及的只有两类人用，道家弟子以及满清族类极其附庸。

    做为曾经统治阶层，那类人物是把扳指当做时尚物品在收藏使用的，人死了以后，多会有陪葬的传统，年代一般不会超过顺康，再久远的你就发财了。

    而道家的扳指，做为信物和法器，一般情况都是代代传承的，是道家血脉的延续……

    “你说是道士，就是道士了？一推就到了父辈，看您自己的年龄，这事情现在还不是就凭着你一人说了算？”

    叶搏肯定不信，强词夺理的回辩了一句。

    “那人以前就在东岳庙的边上，挖了城墙洞子住着呢！疯疯癫癫的远近都知道！

    不信你可以去随便打听。

    程疯子，后来一年冬天，喝醉了酒死在护城河边上了。还是我家老爷子，念着以前的缘分，找了邻居大板车拉着去三兆给火化的！

    要不是等着换俩钱给娃买房娶媳妇，谁还把这些事情拿到当面来说呢……”

    摊主明显的情绪都有点激动了，半发誓着给叶搏说。

    表演，还是真情？

    只能由叶搏自己去判断了……

    “大哥您要这么一说，这玩意我还真就拿不起来了。

    不瞒您说呀，我自己现在都还穷的租着房子住呢……”

    叶搏，突然很放松的来了一句。

    摊主一听，反而是笑逐颜开了。

    “兄弟呀！老哥也没说，就靠着这玩意换一套房呀！

    能力大小，有多少帮娃多少吧，咱这当父母也就是尽一下自己的义务，掏空家底子凑出个首付也就算尽心咧……”

    说罢，摊主突然的又伸出了自己的胳膊，拉住了叶搏的右手，长袖一抖落，就把两人的手掌全都包藏了起来……

    一番较量，僵持。

    摊主终于哭丧着脸，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么想到，年纪轻轻的一个娃！还把人难缠的不行！真的是事情把人逼的一点招式都没有了的呀！

    那你咋弄？物不离眼，咱俩是换个地方……？”

    “今天出门，原本就是随便乱转一下的。谁还能带着那么多？

    不过我拿了卡，附近哪里有工行没？”

    叶搏也笑了，不于争辩谁吃亏占便宜，起身，就准备去找能取钱的地方了。

    “出了这个路口往西，五道十字就有一家！老梁那你帮着看一会儿摊子，我陪着咱兄弟跑一趟去！”

    摊主热情的给指路，又担心叶搏临时反悔，非要跟着去……

    “咦！你这卖的都是无价之宝的东西，丢一件我可赔不起！

    卦摊子你给盯上两眼，中午请咱一顿葫芦头就行，还是我，跟着这位小兄弟走一趟吧！”

    旁边卦摊的老板急忙退却，主动揽下了跑腿的事情……

    叶搏但笑不语，又蹲了下来，手指在地面上蘸了泥灰，拿起那枚扳指，清晰的按上了自己的指纹，才又拿捏着递给老板。

    “那就麻烦您找个空闲的地方放着，不要用任何东西包！回来后我查勘不上，就当咱们今天没有过这趟生意……”

    “服了，服了！小兄弟！你且放心的走，这东西我就放在我手底下，拿碗扣着，总行吧！”

    老板言出必行，当着叶搏的面把东西放置安稳了……

    叶搏被人陪着，也可以说是看管着，去往银行取现金。

    “老哥，您看我不抽烟，也不能让您了。老哥您也是咱秦州本地人？”

    “老秦州咧，屋就在鸡市拐那一片子呢。”

    路程不算近，一路上两人闲聊着，叶搏问了一句话，老师傅回答，还特意指了大概方位给叶搏看。

    “那刚才那位师傅说的程疯子，看您的岁数，您也一定听说过吧？”

    谈其他的话题，叶搏恐怕人家会三缄其口，就随便的找了一个轻松、遥远的话题聊了起来。

    “那当然么！我还记着我小时候，跟街道上的小伙伴们一起，拿着柳树条子追着人家老汉打闹着玩呢！

    那时候小，不懂事……”

    “那最起码说明，人家老汉脾气很好。”

    “疯咧，神志都不清晰咧。邋遢脏丑的走到哪里都让人弹嫌。一辈子无儿无女的也可怜。”

    叶搏表现出了适当的同情。

    “那也没听老人说过，他是哪家道观的，最起码找一下当地的宗教协会，还是有人会管的么。”

    “说是个道士，但听说那也是解放以前的事情咧。我当时年龄也小，只听老人们说，是为了避战火，从外地跑来的，后来政府给上户口，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咧。

    哎！也是可怜！”

    叶搏无奈，只能放弃，恰好的银行也到了。好言道谢两句后自己就进了里面。

    来陪同的人很自律，没有再跟，就在门外候着。

    等到叶搏又从里面出来，才又笑呵呵的跟了过来。

    “都办成咧？”

    叶搏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赶紧的就又往摊位跟前返回……

    摊主还在原地，老梁远远的就嚷着嗓子打招呼。

    摊主，冲着回来的两人却突然尴尬的笑了！

    叶搏，突然的就觉察到了一股子意外的气氛。

    回到摊位前，一眼就看到，刚才扣着的碗不见了！

    “那啥……，老弟呀，刚才你刚走。一位一直在旁边“听音”的买主，人家也看上咱东西咧……

    价格一次就给的，让老哥我无法拒绝呀！

    咱这就是小门子生意，利高肯定就出了么……

    咱这摊子上，兄弟你再随便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只要兄弟你还能看上，顾住成本我就给咧……”

    叶搏很气愤，但也很无奈。

    纵使再有价值连城的东西，也必然是再也瞧不上的。

    问了，摊主也诚实回答了，最后是卖给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此地人，就再没有其它可以提供的消息了。

    带着遗憾回家。

    人都进了巷子，叶搏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跟着自己。

    骤然回头，却只发现巷口有刚才自己路过时，趁着寒假玩耍的两名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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