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这个贱婢居然拉住了她一直都颇为引以为傲的满头乌发。

    “疯女人，你给我放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之，而秀发更是号称女人的第二张脸。

    吴姤此时也急了，眼看拍打不开凌月的手，她索性在对方试图给自己扎针的时候，一口银牙直接咬了上去。

    “你属狗的？！”

    没有设防的凌月被咬中，吃痛中她手一用力直接把吴姤甩到了一边。

    而落地的吴姤也后知后觉的发出了惊慌的喊声：“我的脸！我的脸！”

    凌月的手腕处多了一个整整齐齐的红色齿痕，而吴姤却久久跪在地上，单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凌月缓过神后，心里顿时一颤，背后冷汗直冒，她急忙上前拉下了吴姤的手。

    却见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多了一道一指长的血痕，虽说缝隙不算大，却实实在在的往外渗着血。

    吴姤从脸上传来火辣辣疼痛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准备了，只是迟迟没敢看自己的手。

    被凌月这么一拉，她看着自己沾染了轻微红色血迹的手掌，登时心如死灰。

    作为王爷的贵妾，本就是以色事人，自打惜君入府之后，萧臣毅更是没有再踏足过折月居，更别提宠幸二字。

    而如今，自己容貌有损，别说日后的恩宠，恐怕连面见萧臣毅的机会都不再有……

    “贱婢！居然还敢抓伤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盛怒之下的吴姤，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朝凌月抓去，好似疯妇一般，气势骇人。

    凌月深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眼中浮现了几分惊惧，但残存的理智还不至于让她自乱阵脚。

    “贵妾冷静，王府、国公府、吴府多的是良药，您当真要在奴婢身上浪费时间？”

    这一下算是点醒了吴姤，她是在蘅芜苑的佛堂出了事，王妃作为主人定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三府皆不是寻常人家，多的是去除疤痕、不留痕迹的良药，但即使如此，那也是后话了。

    吴姤眼睛里的疯魔得到了缓解，正在凌月松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对方拿起了寒光烁烁的银针逼近。

    “贵妾可要想清楚了，再怎么说奴婢也是王妃的奴婢，打狗还得看主人，奴婢若是弄伤了，王妃可饶不了你！”

    凌月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佛堂外退去，王妃再宠她，她也只是一个奴婢，断然是用不起珍贵药材的。

    倘若当真破了相，以亏损的面容，她哪怕不被赶出蘅芜苑，也绝对不会再有随侍何淑宴的资格。

    吴姤的理智确实逐渐回笼，但就这么善罢甘休她又实在咽不下心里头这口气，然而老天似乎都帮衬着凌月这个恶人。

    只听院外嬷嬷一声呼叫：“凌月！王妃已然睡醒了，叫你过去……”

    吴姤心知自己已然失去了当场报仇的机会，她眼睁睁看着凌月趾高气昂的走远，自己则是转身重新跪回了蒲团之前。

    她的手指轻轻沾了些从脸上伤痕处留下来的鲜血，继续誊抄着佛经，眼中却满是对何淑宴的憎恨，如今她最期盼的就是府外的家族消息……

    因着出了凌月划伤吴姤的意外，不等夜色彻底暗下来，吴姤就被格外开恩，早早的放回了折月居。

    “今天的事是蘅芜苑管教不力，这是香肌丸，贵妾带回按时涂抹，定然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嬷嬷客气地送人到了折月居的门口，这才掏出了一个精美的木匣子，木匣子一打开就冒着寒气，其中的琉璃小瓶子里装着好似猪油一般细腻的乳白色膏体。

    “多谢王妃。”吴姤瞥一眼，伸手收下了，只是眼底没有几分恭敬的意思。

    嬷嬷见此也不多言，谁让这件事确实是凌月做的太过。

    折月居中，萍儿原本瞧见嬷嬷亲自送自己家主子回来还挺高兴的，可一转身赫然瞧见吴姤脸上的伤时，她的笑意直接变成了哭腔。

    “天杀的蘅芜苑，再怎么说，您也是王爷的女人，王府的主子啊！”

    吴姤无奈地弯了弯嘴角，随即在小榻上躺下，任由萍儿折腾。

    最先处理的定然是赖以生存的脸蛋，而萍儿在清洗过伤口，替吴姤上药的时候，整个眼圈都是红红的。

    “母家的情况怎么样？外头的风几时能够吹进王府？”

    这一问，萍儿停留在吴姤脸上的指腹顿了顿，迟迟没有接话。

    “你我主仆一心，有话直说便好。”

    萍儿的性子一贯直爽，嫌少有这般吞吞吐吐的时候，吴姤此时已经猜到了母家那边可能遭到了阻碍。

    “奴婢打听到，家里散布的那些传言其实早就在外面引起过一些波动，但这些波动都被人打压，消失的无影无踪，听说，是王妃手下的人……”

    萍儿斟酌着措辞，蹲下身开始替吴姤给膝盖上的瘀血处外敷药物。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但久跪的膝盖接触到外界刺激时还是疼得吴姤抽了一口气。

    她的心里憋着一股子窝囊气，索性伸手将萍儿拿着的外敷膏药给打翻在地：“不上了，上了药明儿还不是要去佛堂跪着，何淑宴那个疯女人压根没打算给我留活路，真要惹急了，我们同归于尽！”

    吴姤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因为气愤而起伏，仿佛一个药膏还不够，桌上入目可见的全都被摔了下去。

    萍儿没有劝，只是任由吴姤发泄着心中的浊气，直到吴姤力竭后，她才叫人传膳。

    晚膳的菜式中有吴姤喜欢的鱼肉，这个季节的大鳜鱼最为肥美，而吴姤看着鱼头，心思却不在膳食之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的处境和餐盘中的菜品何其相似？

    想要摆脱当前的绝境，唯有两个方法，送子观音显灵让何淑宴怀有身孕，二则是自己跪死在佛堂之中。

    当然除了这两点，还有一个法子，惜君死。

    她是率先提出供奉送子观音的人，也是最了解供奉之法的，一旦身死后，后续的供奉细节无人提供。

    何淑宴迷信，本着宁可放弃也不能冒进观音的想法，自己也有可能获得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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