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桌子大约是刚用过膳，方才误食了什么东西，现在可有感觉到不适？”

    萧臣毅的心细，瞧着惜君没有外伤便记起了凌月方才的理由。

    惜君轻轻地摇了摇头，手搭在了腹部，眼睛却是笑盈盈的看向了银杏。

    “只尝了一口不碍事的，王爷还不知道吧？这是婢妾新得的丫鬟银杏，嬷嬷带着牙婆优先给婢妾挑的，通膳食、药理，机灵着呢……”

    银杏听见自己被点名，当即就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直视萧臣毅。

    “奴婢不敢居功。”

    她在蘅芜院待过，虽说不常在何淑宴面前走过，但到底从前是那边的丫鬟。

    萧臣毅又是出了名的记性好，万一被认出来，蘅芜院塞人的用心就该被怀疑了。

    萧臣毅长眉微微一挑，目光从惜君的脸上转到了银杏的身上。

    碧水台的丫鬟好几个，春堂、夏荷这种话长期伺候又可心的都没听惜君这么单独介绍过。

    萧臣毅不由得对银杏多了几分印象，而惜君话里的优先挑选也让他起了疑心，打量银杏的眼光也认真了三分……

    吴老已经离开，而众人此时的关注又在银杏的身上，凌月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轻手轻脚的从地上起身。

    她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的主子何淑宴不在，一个丫鬟面对萧臣毅肯定是讨不到好，随即不声不响的就打算离开。

    一步，两步……眼看着碧水台的大门已经在眼前了，一直没说话的琬雁却冷不丁出声了。

    “王爷可还没叫你起身，凌月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这一句话，解了银杏被注视的困局，却暴露了偷偷摸摸的凌月。

    琬雁面上没有情绪，实际上这时候出声就是故意的。

    换作寻常，他是不屑于参与这种后院争斗的小事。

    可进了碧水台看见春堂的狼狈样子，加上凌月之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得瑟样子，着实让人不喜。

    凌月的心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面上却只能讪讪一笑，转过身老老实实对着萧臣毅行礼。

    “王爷息怒，惜主子既然已经无事，奴婢还得回蘅芜院给王妃复命呢……”

    她一开口便把何淑宴搬了出来做靠山，显然是希望萧臣毅看在自己主子的面子上，对自己网开一面。

    只可惜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不提何淑宴还好，一提倒是有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萧臣毅的眼眸冷了几分，若是何淑宴本人站在跟前，他确实会给几分面子，但一个丫鬟就敢借势压人？

    今天得亏是自己来的快，往日里指不定碧水台还吃了多少暗亏。

    惜君站的近，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将萧臣毅的表情微变化看在了眼睛里。

    她这次没装温柔体贴，反而是沉默着没吱声，她也想看看何淑宴现在在萧臣毅心里的地位如何，毕竟国公府已经大不如前了。

    明眼人都能隐隐感觉到萧臣毅不接话也不放行，气氛有些诡异，而实心眼的秋月倒是大着胆子，一撩衣摆就结结实实朝着萧臣毅所在的方向跪了下来。

    “王爷容禀，这凌月姑娘仗着是蘅芜院的人，刚才可不是这样乖巧的嘴脸！主儿已经三令五申没事，她却强硬的要求主儿请平安脉，甚至还大打出手……”

    秋月往日里嘴皮子不见得多利索，这会儿功夫倒是快，三下五除二就绘声绘色的还原了凌月之前飞扬跋扈的嘴脸。

    她就是看着碧水台的自己人都吃了亏，不愿轻易饶了这人。

    一向稳重的春堂没阻止反而是跟着跪了下来，毕竟她的衣裳都被扯散了，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的。

    凌月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她倒是想要反驳，奈何一抬眼就对上了琬雁冷冰冰的眼神。

    是啊，撒泼的时候可还有琬雁这个人证呢，她的嘴张张合合，憋不出合适的辩解之词。

    “王爷，事情就是这样，奴婢要是撒谎或是所言有假，天打五雷轰！”

    秋月倒豆子一般描绘完还不忘煞有介事的举着四根手指发誓。

    春堂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精准的补刀。

    “奴婢们伤着不要紧，这是凌月姑娘这般行事，若非您与琬侍卫来的及时，只怕是要冲撞了主儿，伤着肚子里的子嗣……”

    其他人接连发力，夏荷有些意动想要踩一脚，只可惜她去请人了，大半时候都不在现场，开口的取信度不足，只能跟着跪了下来。

    而惜君也意识到这正是杀一杀何淑宴威风的好时候，但若是当着凌月的面编排，势必会让何对自己起了忌惮心。

    她柔情似水的拉了拉萧臣毅的袖子，柔声开口。

    “王爷，虽说王妃是一片好心，但婢妾的丫鬟也是实实在在的受了委屈的……”

    丫鬟们都把帽子叠的高高的，惜君这个当主子的开口却有避重就轻的嫌疑。

    萧臣毅饶有趣味的揽住了惜君的腰肢，微微垂首，看着她的眼睛。

    “那你以为如何，本王向来行事公正，断然不会因私人而有所偏颇。”

    这话的暗示意味很浓，凌月紧张的脚都软了。

    即使是跪着，腰杆也直不起来了，差点没直接坐下去。

    她是心里发虚的，惜君虽说是萧臣毅的妾室，但是之前也是没少给脸色刁难过的。

    现在王妃来不及保住自己，万一她起了报复之心叫王爷直接打杀了自己也未尝不可啊！

    “惜主子，奴婢错了，之前是奴婢放肆，奴婢罪该万死，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求生的欲望总是会驱使高傲的人低下头颅，凌月的手脚已经比脑子快一步，连滚带爬的想要到惜君跟前磕头认错。

    惜君移开了和萧臣毅对视的眼睛，蹙着眉往男人的怀里躲了躲，声音有些闷闷的开口。

    “凌月姑娘这是做什么？你好歹也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说的好像婢妾要叫王爷打杀了你似的，在你心里，婢妾便是这般蛇蝎心肠的人吗？”

    凌月的眼睛里隐隐闪过了一丝喜色，惜君是要脸的，想要在王爷面前装着善良宽仁，应该是会饶过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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