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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求助

    “蛊粉中藏有蛊虫之卵,饮之后须待一周,卵方始发育,至成熟时,蛊虫便随血液流转至心口。若蛊者不听命,尔可用此笛子控制其心神。此为解药,如若……”

    “谁想要解药,整死他才好!”阚文清未待宋浩凡说完,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物品:一小罐桃花瓷蛊粉,另一小罐荷花瓷解药,再有一小短笛。

    “我说,你这人,真是没有同情心,瞧瞧你……诶,诶!我还未说完——呲——这臭小子!下手也不轻点儿!疼死我了……”

    今儿已是初二,衙门那边仍未见动静,难道他们因畏惧而停手?若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必动手,便会自灭。

    阚文清无聊地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无任务,无生意,实在无聊。往昔至少有事做,最忙之时两边顾不过来。如今众人皆如何,竟然和平解决了?戎芷之事还须待宋浩凡定日,莽撞行事只会带来麻烦。

    “唉——好——无……”

    “阚爷!!”

    “!!”阚文清惊得一跳,迅速弹起,整理衣裳后,神态恢复如常。

    花筱筱,你待会儿可得好好受教!

    只见花筱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阚文清对这种状况已见怪不怪,冷冷问道:“何事?”

    “匡孝辙……那位将军来了!”

    “哦……让他进来。”阚文清听罢,嘴角微翘,露出一抹狞笑。终于来找上门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哼。不管他来此有何事,定是有所求于我。阚文清心中自得不已,手指轻抚无名指上的金戒指。

    “遵命。”

    不久,门外传来黑靴踏地的声音,继而一高大身影映入阚文清的视线,身后还跟着一名捕快,手中提着礼品。阚文清对那礼品毫不在意,暗中翻了个白眼。

    他立于床榻前,面带“善意”笑容,手中折扇徐徐摇动,扇面山水画上题“阚”字,显得风雅高逸。

    匡孝辙初见阚文清,心中震惊不已。原以为传闻中的“芜芙公子”乃富贵之胥,肥硕巨贾,谁知此人却是风度翩翩之公子,眉目如画,鼻梁挺拔,红唇微翘。尤为显眼者,耳畔佩戴红宝石三角耳饰,如血红石榴般晶莹剔透,身着玄彤相间之衣裳,气质非凡,风度翩翩,毫不土气。匡孝辙看得愈发痴迷,直至旁边卢大保轻轻戳了他一下,方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匡孝辙觉察失态,连忙咳嗽以掩尴尬,目光随意扫向阚文清,只见阚文清笑意依旧,但似乎略带不快,匡孝辙遂拱手行礼:“久仰公子名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乃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玉树临风,颜如宋玉。在下匡孝辙,字慧明,因某些缘故未便自称字,恳请公子见谅。初次见面,尚请多多指教。”

    阚文清心中万般厌烦,自初见之际,便感一股莫名的不快涌上心头,虽知匡孝辙有所求,仍不知为何对其敌意浓重,只得强忍着:“不敢当,鄙人阚文清,字铭城,初次见面。前日闻小妹言孝辙君曾救她,感激不尽,恨未能当面致谢,实为抱歉。”

    阚文清虽语气略显不悦,但既然有所求,仍需低头应对,匡孝辙只能忍耐。

    “我闻孝辙君亦为经商之人,今来此地不知有何事?既然我欠君一人情,愿尽所能相助。”阚文清言辞简练,直入主题。

    “嗯??经商?做什么商?”大保被问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看了看两人,“我们不是来办案的吗,何时成了商人了?”

    阚文清听到此言,差点儿忍俊不禁,兴味盎然地看着匡孝辙如何收场。

    匡孝辙心中一紧,才发觉自己竟忘了!先前在其妹妹面前,曾言自己是酒商!

    “咳,恐怕有误会。在下原是边塞将军,因事有变,近日被派来查一桩凶杀案。为求低调,便假作商贩。上次对令妹如此表述,乃是谨慎为之。”事已至此,唯有破罐子破摔,匡孝辙用肘轻轻戳了戳卢大保,示意其一同解围。

    “哦哦!!正是如此,我乃其助理,卢大保。”卢大保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令匡孝辙颇感无奈,终究还得自己应对……

    “将军?”阚文清微微皱眉,笑着摆手道:“唉,无所谓。我不过是个小商贩,你们何事我不甚在意。无论尔等何职,既我欠你一人情,若有所需,直言无妨,我不喜拐弯抹角。”

    匡孝辙听罢,心中大为宽慰,看来他也不喜繁琐,身份已露,只得见机行事……

    于是,这尴尬的见面便告一段落。

    “此凶杀案已传遍城中,阁下想必也有所耳闻。”匡孝辙笑道,眼中却锁定阚文清右手轻抚的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心中生疑,未见卢大保所述之两颗痣……

    匡孝辙知晓世间有易容术,曾在军中险遭一男变女的恶作剧,虽为玩笑,然却开了眼界。

    “哦,那桩事,如何了?孝辙君以为我处有何问题?”阚文清语气渐重,显得不悦。

    “不,阁下误会了。此案确有难度,奈何在下能力有限,未能得明晰线索。闻“芜芙公子”在京城中善于探知消息,故特来拜访,愿阁下能赐一二线索。”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何方风将公子吹至此地?原来是如此……消息虽有,然价钱却不菲,毕竟人脉关系难以得来……不过既然我欠阁下一个人情,便可以稍作折扣。”阚文清心中得意,终于有机会嘲弄一番。

    “价钱好说,那还请……”匡孝辙未尽,阚文清便插言道:“唉,听闻孝辙君才智过人,破案如神,曾破比此案更难者,真乃英杰。今却需寻求他人之助,岂非有所变?难道是战场之事使智谋受损?”哼,我除敌之时可比尔更胜。阚文清故意用折扇遮掩面容,仅露出那双金色眼眸,犹如一只傲然的皇家孔雀,嘲笑着眼前这因狂妄而陷入困境的狮子。

    这家伙何意?匡孝辙即时火气上涌,此人显然在侮辱自己。虽传闻有其事,略有夸张,但阚文清之言显然是嘲讽自己。因礼数所限,匡孝辙强忍怒火,咬牙道:“阁下言过其辞,此事皆为往事,传闻亦有夸张。在下并非如所言之英杰,然破案时得贵人相助,今亦是寻求贵人之援助。”

    哼,这小子倒懂得装腔作势,谦虚得有些过头。本欲嘲讽其令其恼怒,未料反被其回击,显得自己极为幼稚,真是丢人!阚文清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默然以对。

    装模作样!阚文清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匡孝辙见状,嘴角微微上翘,心中暗笑:尔尚嫩矣,与我较量,尚需时日。往昔沙场金戈,气吞万里如虎,曾几何时我亦曾历练于此,阚文清此等伎俩,实属幼稚尔。

    “如此,便有劳阚公子了。在下所求乃是近期肖亲王府肖虞之行踪,每一细节皆须详尽,可否?”

    “自是无碍!包君满意!”阚文清信心十足地应道。

    “若有消息,务请即刻相告。这些薄礼,聊表心意,还望阚公子笑纳。”匡孝辙不欲久留,遂开口,意在送礼后即行离去。

    卢大保闻言,随即将礼物呈至阚文清面前。

    “此乃何物?”阚文清凝视那红色礼盒,隐隐散发出一缕药香,不觉生出几分戒心。

    “这是上等药材。听闻阚公子亦习武,在下料想日常或有损伤,故送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你探听我?”阚文清眉头一皱,心中一惊。他本以为自身武技仅为帮中人所知,外界却皆称他并无武功……竟被察觉?……该死,竟忘了那个人!他回来了?!莫非他们已联手?着实轻敌了!

    “略有所闻罢了。况且,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此理阚公子应是明白的。”

    得知我身份后竟毫无波澜,此等淡然,显是早已摸清我底细……我知你武技亦非无缘无故,必是某人所言。眼下情势,倒是他更熟悉我些……匡孝辙见阚文清眉头微蹙,心中暗笑,这小子,年纪轻轻,秘密倒是不少……

    “呵,孝辙君的好意,鄙人心领了。不过,我倒想知晓,是何人告知君下这些有关我的事……”阚文清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此话,心中暗恨,日后定要将那些破坏他计划之人逐一除去!

    “这个嘛,不便透露。”匡孝辙含笑回应。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人是谁。方才来阚府途中,遇见一名老者,卢大保一眼认出后,便欲捉拿,不料那老者身手极快,留下一纸条后,便以轻功跃上屋檐遁去。大保拾起纸条,见上书“阚精武”三字。匡孝辙心生疑虑,那老者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另有目的?为何不直言相告?

    阚文清暗自咬牙,哼,你不说,我亦心知肚明。事情愈发有趣,你以为我会因此惧怕吗?他遂笑道:“孝辙君高看了,鄙人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仅能略施应对。匡将军乃沙场宿将,定是武艺超群。不如咱们做个约定,他日择时一较高下?”心中冷笑:届时便是你的死期!

    “乐意奉陪。”

    阚文清挥手示意花筱筱将礼盒收下。匡孝辙这时才留意到她:“这位想必是阚公子的令妹?”

    花筱筱闻言一惊,抬头微笑点首。她哪敢多言,恍若一只柔弱的小猫。自两位兄长开始交谈,她便察觉这气氛中充满了火药味,此刻简直如临修罗场,四周炽热难耐,只盼能快些将礼物拿走,免得引发更多事端。她心中暗叹:大哥,莫与我言语,方才当我无形便好,容我快些离去罢!

    “汝等相识?”

    怎地又问此话!不对,此非明知之事乎?

    “孝辙君曾救过小女一命。”花筱筱向阚文清眨眼示意。

    “……汝且先退下罢。”阚文清见她眼中尽是哀求之意,不由得无奈叹息,罢了,便不再为难于她。

    “是。”花筱筱心中暗喜,离去之时如小鸭蹦跳般轻快。

    待其离去,阚文清复又向匡孝辙拱手道:“孝辙君救舍妹一命,文清再此拜谢。”

    这不是方才才谢过吗?匡孝辙心中暗自嘀咕,然仍谦逊回道:“不敢当,不过区区举手之劳,见强抢民女不忍,故而出手相救。只盼阚公子早日查明真相,尽快破案。”

    “义不容辞。”

    唉,真是造孽了……

    (双方心声:总算结束了!可喜可贺!)

    匡孝辙辞别之后,阚文清整个人瘫软于榻上,长叹一声,心中暗忖:匡孝辙啊匡孝辙,果然狠辣……呵,这是头一遭遇到这等棘手的对手。若有一日真要行刺此人,恐怕损失不小……阚文清深吸一口气,首度感到对自己隐秘心生忧虑,毕竟这对己身毫无益处。他究竟还知晓我多少?想来定是那厮走漏了消息,匡孝辙方才入门便显机警,火气虽大,却隐忍不发。与前番相比,气象大异!到底是何缘由?更可恨者,蛊毒尚未发作,尚需七日方见成效,不然非得折磨死他不可!

    “筱筱!”

    “何事?”

    “那厮回来了。”

    “何人?”

    “啧,除了他还能是谁?那会易容之术的——司马瑜。”

    “他不是去了西域,说是要去十年么?这才不过两年半,怎的这般快便回来了?”

    “我如何得知,反正他一回来,必无好事!你方才听匡孝辙所言?他如何知晓我习武?定是消息走漏了!实在可恶。”

    “这……阚爷,咱们该如何应对?”

    “莫慌,放心,那厮想揭我底细,没门!老子先收拾了他!匡孝辙眼下多半尚不知情,只待蛊毒发作,他便是我手中之物,届时再结果了他……且说,北戎已攻下北城,南方又起农民之乱,这天下恐怕难以久安。待那时,咱们便去西域的卡萨拜疆避居,待新朝立稳,再回中原。眼下,且先将肖虞料理了……”

    “这能行否?岂不成了黑户?”

    “放心吧,世上有何事是银钱不能通的?老子有的是钱!”

    “货币不一,银票难通,倘遇正官又如何?再者……”

    “啧,何来许多‘倘若’?休要胡思乱想,这些我自有计较,待时机成熟再说!眼下先替我把事儿了结!休得多言!”阚文清言罢,便给了花筱筱一个栗子。

    匡孝辙坐于马车之内,托腮凝思,一手按于椅臂,指节轻敲,节奏有序。

    心中暗忖:这阚文清,果真幼稚,年纪不小,竟仍如孩童般顽劣。方才初见,便摆出这等恶劣态度,虽说我待他亦不如何友善,可据他人所言,阚文清应是“温柔”之人,呵,看来是个伪善之徒。莫非他如此暴躁,只因看我不顺眼?念及此处,匡孝辙不禁轻嗤一声。

    阚文清今日之言,他并未放在心上,那怒意也不过一时之气,早已随风散去。相较之下,匡孝辙更在意阚文清此人,总觉此人隐秘甚多,自己尚未窥得全貌。更有那神秘老者,究竟何方神圣?看来,日后之路怕是不平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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