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从凌枫隋的嘴里问不出什么，顾凌然也就离开了。

    临走前，凌枫隋突然在他身后悠悠地说了一句：“我这兔子也越发老了，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再参与进去了。你是个识相的人，知道我不愿意说的，多问也没用。听我一句劝吧，知道事情的真相给你带来的只有坏处。趁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之前，停止这一切吧。“

    顾凌然听着凌枫隋说的话，原本已经要走的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却看到凌枫隋抱着兔子背对着他走进屋子里，仿佛刚刚说话的那个人不是他。

    望了那竹屋好久，顾凌然紧抿着唇，心情很是复杂。一个要避世的人不愿意透露太多，但凌枫隋越是如此，他就越好奇。八年前的事情，果然另有其人。只是这个人，如果不是凌枫隋，会是谁呢？

    明明他什么都知道，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凌枫隋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顾凌然开着车子，突然接到了沈欢的电话。他刚刚发了神，也不知道手机响了多久，直到手机振动将手机差点振掉时他才反应过来。戴上蓝牙，开口问：“怎么了？是阿Q那边有情况了吗？”

    “不是阿Q这边，是我们想到主意了。”沈欢说。

    “什么主意？”顾凌然还没明白他在说什么，脑子里早已经被八年前的事情给侵占了。

    听着顾凌然的语气，沈欢急了：“还有什么主意？你忘了前些天你给我和阿Q布置下来的任务吗？”

    前些天？顾凌然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沈欢说的是哪件事。

    “说吧，要怎么做？”顾凌然说着，打了个拐弯灯。

    这一次，倒是旁边的阿Q将沈欢的手机抢过，激动地说：“为了给你们营造一个浪漫到死的气氛，我和沈欢pass掉了众多的方案，只留下了几个少女心爆棚到不行的方案任您挑选，相信大嫂会喜欢的。”

    “少女心爆棚？”顾凌然听着，轻笑一声，“是从你们的角度上出发的吗？这样的话，看来就要全盘否定掉了。”

    沉默了好久，也没听他们接下来都说了什么，顾凌然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在外省，估计今晚很晚才会回去。你们就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桌上，去到之后我会认真挑选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准备？”沈欢问，“我想说的是，你打算将表白仪式安排在什么时候？”

    说到这里，顾凌然脑中闪过苏萌萌的课表。认真地想了想，说：“就明晚吧。”

    “明晚？”阿Q和沈欢同时惊讶出声，“你也太心急了吧？”

    “有些事情，是宜早不宜迟的。你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急切的心情，更不知道时时刻刻都想要看到她的感情。如果我能早些赶过去，我倒是很心急着今晚就想办好。”顾凌然说着，轻笑一声将电话挂断。

    有些事情，和没多少恋爱经验的人说再多也没用。

    苏萌萌是突然间惊醒的。

    她做了个噩梦，梦里，有一个陌生人，他步履蹒跚，手拿着枪指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顾凌然。也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太远，苏萌萌认真地望了好久，可还是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她的一颗心被提着，哭着对顾凌然说“不要”。

    顾凌然手里也拿着一把枪指着那人，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任她怎样哭喊都没用。

    “砰——”的一声刺耳，苏萌萌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便被惊醒了。

    她睁大着眼睛，双眼失措地望着天花板，出了一身虚汗。

    心在不安地跳动着，苏萌萌喘着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刚刚的梦中回过神来。这个梦境太过于真实，让她也为顾凌然紧张了起来。她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是在自己的公寓里。

    她拿过手机，急急地给顾凌然打了个电话。

    舔着唇，听着电话里的拨号声，苏萌萌只祈祷着他没出什么事。

    眼睛无意间瞥到了桌上的那张纸条，她伸手拿过，才发现是顾凌然写的留言。

    上面写的是：我有事先要离开一阵，今晚会回来。看着你睡得很甜，没忍心叫醒你。我爱你，宝宝。

    心中一暖，耳边就响起了顾凌然的声音：“宝宝？”

    先是疑问的语气，随后又问：“怎么了？”

    苏萌萌轻咳一声，回答：“没，就是刚刚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有些担心你。我看到你的留言了，那你现在，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吗？”她看了眼桌上的钟，才发现已经不早了。

    “在回去的路上了，不用担心。”顾凌然说着，语气温柔极了。

    沉默了好久，苏萌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听到顾凌然那浅浅的呼吸声，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是做了噩梦吗？”顾凌然突然开口。

    刚刚他在听她这么说的时候，心一顿，只想着早些回到她的身边。想着，她一个人待在那个空落落的屋子里，旁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又做了噩梦，肯定吓坏了吧？

    叹了口气，顾凌然说：“等我回去陪你。”

    “不、不用了。”苏萌萌也急了，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还不至于让他这么担心。于是她轻笑起来，说：“你要好好开车啊，大晚上的，千万不能超速。还有啊，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电话那头的顾凌然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想些什么。苏萌萌想着该不该主动挂掉电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他问：“萌萌，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想了想，明天没有课，杜墨苼走了也没有人约。

    从床上下来走到客厅里倒了杯水，说：“有啊，怎么了？”

    “那明天晚上带你去玩，好不好？”顾凌然问。

    带她去玩啊。苏萌萌本来想说好，但是突然想到了安路泽交给她的录音笔。如果顾凌然真的像他们那样说的那么不堪，那她和顾凌然拖再这么下去，终归是互相牵绊，也走不长久。

    这么想来，要是录音笔里的东西真的让她不能接受。那么，终究要当面说清的吧？

    苏萌萌想了想，说：“好。”

    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担心高速上打电话会遇到什么危险，于是苏萌萌先挂掉了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脑海里回闪过第一次遇到顾凌然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个变态男人。要不然，她怎么会在前一天晚上就做了噩梦呢？在和他扯上关系后，似乎就一直被噩梦困扰。

    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顾凌然。

    在复合之后，他还是没有主动和她交代有关他的一切。

    所以，还是不打算说吗？这样一来，渐渐地没有安全感了啊。

    苏萌萌将水放在桌上，她躺在沙发的边缘上，将脑袋枕着手肘，只露出一双眼睛。

    伸出手，从沙发缝隙里将那支录音笔拿出来。她有将重要东西塞进沙发缝里的习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大概就是小时候，自己好不容易藏起来的东西总是被爸爸妈妈发现，所以也只好塞进了沙发缝里。

    刚刚睡了很久，今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着。

    拿着录音笔看了很久，苏萌萌纠结着，还是按了开关键。

    “东西拿到手了吗？”是顾凌然的声音。

    “拿到了，这老头子将东西藏得还真是隐蔽啊，要不是苏萌萌那么信任你，将房子的所有权交给你打理，还未必会这么顺利找到。”是沈欢的声音，与平时的声线不同，听起来让人心中一寒。

    听到这里，苏萌萌呼吸一窒，突然紧张起来。

    录音里的顾凌然轻笑一声，语气完全不似对她的温柔：“比我计划得要晚一些。苏建平这只老狐狸也是贼得很，要不是他太精明，我们也不至于出阴招。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女儿比我想象中的好骗。”

    比想象中的好骗吗？苏萌萌心中一冷。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沈欢问。

    “怎么做？”顾凌然迟疑了一会儿，突然邪笑起来，“为了得到这份文件，我也陪着这小丫头周旋了很久，倒是有些想念以前的快活日子了。既然东西已经拿到手了，那也只好恢复原样了。”

    录音的时间很短，苏萌萌还没有回过神来，录音的内容就已经放完了。

    看了眼上面的日期，是沈欢和她说顾凌然出轨之前。

    仔细想了想，其实还是能从中找到端倪的。在认识顾凌然之前，沈欢就已经是自己的老师了。如果他们是有计划地接近自己，那么当初和顾凌然的见面，就不会是偶然。

    还有接下来的事情，都让苏萌萌感到恐惧。

    当时沈欢和自己说顾凌然出轨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是念着一些旧情的吧？所以才会产生怜悯之心偷偷告诉她。但是，自己呢？完全就没有相信沈欢所说的，直到现在，她还一直坚信着他。

    实在是太可笑了。

    刚刚录音里的内容苏萌萌已经不敢再去听第二遍，可脑海中却挥散不去刚刚所听到的内容。

    所以当初安路泽和自己所说的，顾凌然接近自己，完全就是为了那份重要的文件吧？可是，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竟让他舍得痛下杀手？那是自己的爸爸啊，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说不难过是假的，苏萌萌心痛到不行，她咬着手臂，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现在的她总算明白了自己有多傻，在被别人利用之后还傻啦吧唧地倒贴上去。最后被人恶狠狠地甩开的时候，她还是不死心，认为顾凌然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现在看来，呵，真是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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