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围场被劫之事发生后,崔瑜走到哪里,身边都有府兵相随不说,就连崔昱兄弟三人,也将蹴鞠、射箭等事丢到了旁边,除了休憩之外,片刻不肯离开几个妹妹。
但相较之前,恨不能时时刻刻在兄长们面前露脸,寻求保护的时候,崔琬近日却一反常态的,时常借口温习功课,自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甚至,连日前走出宫苑,去拜见所居寝殿,距离他们并不十分相近的长姐崔瑛,都温言谢绝了四堂兄崔景相随保护的提议。
松儿奉孝惠太子妃之名,带着一溜儿捧着各式补品的宫女,来到靖阳侯府众人暂居的宫苑里探望崔瑜时,将满屋子聚在一起,吃茶说话的公子姑娘们都瞧了一圈,愣是没有看到崔琬的身影。
“松儿姑娘可是在寻二姐姐?”崔瑜看出她目光里的迟疑,落落大方地开口问道。
松儿登时有些尴尬。
她原本是打算,给二姑娘递个眼色,等二姑娘出去送她的时候,她再装作无意的,将娘娘想要自己传达的话,告诉给二姑娘知道的。
可是,没想到二姑娘不在此处,反倒是四姑娘一言点出了她的想法。
此行到底是借着奉命来看望平安归来的四姑娘的名头过来的,被崔瑜这样一问,松儿一时之间,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应下这话了。
却是崔瑜十分善解人意地替她想出了措辞。
“想是二姐姐昨日去拜见孝惠娘娘,还有未尽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叙完吧,”她弯了弯唇角,一边说着,一边便抬手朝斜前方的一处厢房一指。
“二姐姐向来用功,此刻正在屋子里温书呢,我叫人替松儿姑娘带路。”
“这……”
四姑娘一句话不曾多问,便解了她当前的急难,又主动遣人引她去见二姑娘,松儿原本是应当开心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四姑娘,却总是给她一种,看透了她的目的,却根本不在乎她要出什么样的招数,只是不耐烦她这个人,也不愿意花费力气跟她虚与委蛇,所以只想着尽快将她打发走的感觉。
松儿面上的笑容略略有些僵硬,玉书却已经礼数周全的上前行了一礼,“请松儿姑娘跟我来吧。”
松儿再抬头去看四姑娘时,便对上了一双盈盈含笑的凤眸,哪里有半点儿失礼和不快的意思,竟是让松儿连从哪里开始解释,都寻不到开口的办法。
“那奴婢,便多谢四姑娘了,”松儿抿了抿唇,只好低头行了一礼,跟着玉书出去了。
崔珍坐在旁边,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解着手里的九连环解闷,抬眼看到松儿的身影渐行渐远,才撇了撇嘴道:“直接说是来寻崔琬的不就是了,偏偏还要借着来探你的名头,搭上这么些药材,难道她直接表明来意,太太们还能拘着崔琬,不让她去见不成?非得这么言行不一的,有什么意思呢?”
崔景回京数月,好歹从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里,知道了二堂妹和三堂妹之间,虽然不若幼时那般,每逢聚到一起,便总要以一哭一闹收场,但却也不似寻常姐妹亲密。
不过,崔珍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起过崔琬,所以崔景也是头一次知道,三堂妹和二堂妹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到连称呼都由名姓代替了姐姐一词了。
还有大堂姐,好像也不知从何时起,讨了三堂妹的嫌。
崔景稍显惊讶地张了张口,正要出声询问,却被自家胞兄一掌拍到了后脑壳儿上,他登时捂着脑袋,哎呦着窜到了堂兄崔昱身后。
崔晔对上胞弟控诉的目光,淡定地开口解释:“看到你头发上沾了块柳絮,想是方才来此的路上沾到的,已然帮你拿掉了。”
“这样啊,”崔景摸了摸后脑勺,火气登时消了大半,他从崔昱身后走出来道,“那你下次轻点儿,这一掌下去,我好不容易背下来的功课都让你拍出去了,回头爹考较起来,又要责罚我不用功了。”
崔晔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
崔景便彻底将方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顺带着连想要问三堂妹的话,都一并忘记了。
崔昱摸了摸鼻子,同情的看了眼崔景的背影。
不过,谁让他差点提起妹妹的伤心事呢。
崔珍倒是没有注意到兄弟几人之间的这场“小风波”,她又试了一会儿,还是没能解开手里的九连环,索性便将那东西丢到了一旁,站起身走向了旁边的黄花梨圆桌上堆放的那几排药材。
倒都是些安神养身的好东西。
可是,崔瑛有这么好心吗?
“四妹妹,”崔珍微微蹙起了眉,担忧地看向崔瑜,“娘娘她这又是要做什么呀?”
选后妃的事情,不是都结束了吗?
崔珍实在是想不出,他们这位大堂姐,又想推四妹妹去做什么,但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还不如昨日送来呢,咱们索性借花献佛,给那位姜姑娘送过去,也好过留在这里,看着便眼烦。”
崔昱无奈的将自家胞妹从那些药材前拽了回来,纠正道:“宫里赏赐,都是要上册的,哪里是能私下随意赠送的,你做姐姐的,便别带着四妹妹犯错了。”
“我就是说说解气嘛,”同样是勋爵世家长大的,崔珍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崔瑜吐了吐舌头。
崔瑜被她耍怪的模样引的一笑,点点她的鼻尖道:“出你的口,过我们的耳,出了这道门,谁也没有听到过三姐姐今日说了什么话。”
崔珍姐俩好地一把揽住崔瑜,又作势挥了挥拳头,让几个哥哥都赶紧应下这话,崔景自然是要拿她逗上一趣的,一时之间,厢房里满是嬉闹欢乐的气氛。
相较之间,崔琬的住处便安静的多了。
松儿佯做无意的将娘娘让自己透露的事情说了,便在崔琬慢慢变的僵硬的神色里行礼告退。
但她才走出厢房,便迎面遇到了一个同样穿着宫女衣裳的女子,松儿近日随崔瑛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曾经在殿外看到过她,此刻在靖阳侯府暂居的宫苑里看到她,难免便停下步子,留意了一会儿。
便看到她径自走进了崔瑜所住的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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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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