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放出来的消息，说最后冲出来的那一队大汉都是大梁人。

    至于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又没个消息了，总之就是听闻圣上很生气。

    但沈涵芝仍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萧盼绫听闻她回府后赶紧来看她，先是把她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打量了一遍，确保人没有什么大事后才松了口气，颇为自责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早知道我也跟着去法会好了！”

    “你不是最烦这种讲经了吗？连我都听不下去，你还是别去遭罪了。”沈涵芝一语双关，面上却笑得恬淡，“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可是我去了我就能保护沈姐姐和池姐姐了……”萧盼绫一脸懊恼，把头垂了下去。

    “事发突然，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你呀，刚及笄就少操点心吧。”沈涵芝笑着点了点萧盼绫的额头。

    萧盼绫闷闷不乐地拨弄着茶盏的盖子，忽然抬起头，道：“姐姐，我觉得我娘要走了。”“走？走去哪？”沈涵芝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盼绫。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我娘让我快回南境，她嫌弃我烦，打扰到她了，还让我永远别回京城。但是我总觉得她没有真正嫌弃我，她只是……”萧盼绫说到这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她抓了抓头发，求助似的看着沈涵芝。

    沈涵芝替她补上了后面的话：“只是希望你不要被京城，被她困住。”

    “盼绫，你知道你娘的母家吗？”

    萧盼绫咬着手指：“听说过，好像是辅国大将军齐将军的女儿，所以我爹才说我娘上阵杀过匈奴。还说我娘上战场的时候和我一样大，匈奴，北狄都打过。”“齐将军镇守北方，自从萧夫人嫁给萧将军后，已经二十余年未曾回去。”沈涵芝叹了口气。

    她好像，也知道萧夫人要做什么了。

    “娘一定是想回去了，可是她回娘家没必要把我也赶走啊？”萧盼绫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一点，带她去北方看看外祖也行啊。她又不会喊累，说不定还能和外祖过两招。

    沈涵芝看着还没想到深处去的萧盼绫，或者说萧盼绫也不愿想到那一点。

    虽然萧盼绫曾经这样说过，可是这一天真到到来，她可能还是没办法接受吧。

    “盼绫，你娘有自己的追求。”沈涵芝也不想把她的猜测说出来，但萧盼绫对她笑了笑，一向好读懂的小姑娘此时的笑容却是无比复杂，无法读出里面到底是什么含义：“沈姐姐，我知道的，我娘想和我爹和离。”

    “我当然没什么意见，毕竟我也知道这些年她过得不开心，但是，但是……她要和离……能不能不要……把我赶走……”萧盼绫咬着唇，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声音都在颤抖，“我虽然和她不亲近，在一起的日子也就这些天……她是我娘啊……”

    “她要把我赶走，然后呢？去北方找外公？然后继续上战场，死了也没个一儿半女收尸？”萧盼绫说着恶毒的话，眼泪却是掉得更凶，最终还是没忍住，呜咽了起来，“可我，我也没说要阻止她和我爹和离啊……”

    “我也能打仗，我也打过很多仗！”

    沈涵芝拿出帕子，轻柔地为萧盼绫擦去眼泪，轻轻叹息一声：“你在南境长大，所有作战的经验都是针对南疆人。先不说北地寒苦，你这副南方的身子骨，光是在京城就够不适应的了，如何还能去北地？”

    萧盼绫握住沈涵芝的手，泪眼朦胧：“我……我……”

    “我”什么呢？萧盼绫不知道，她只知道沈涵芝说的是对的，她确实去不了北地。不光是这个原因，她还带着她爹给的任务，南境的将士们还等着她回去，她大部分的牵挂都在南境。

    可，那是她的娘啊。

    萧盼绫渐渐止住眼泪，吸了吸鼻子：“我明白的，只是有点想不通罢了。”

    “其实仔细想想，我和她也没有多亲近，我在南境的这些年，也没收到过她的只言片语，更不用说东西了。想走就走吧，我在京城侍奉奶奶就行。”萧盼绫满不在乎地抹了抹脸，意料之中地抹了一手的眼泪。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见到尸体已经麻木，受伤也是家常便饭，朋友今天还在把酒言欢明天就死不瞑目更是司空见惯，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有“眼泪”这种东西。

    沈涵芝心疼地揉了揉萧盼绫的头发：“你既做好了决定，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趁着你和萧夫人都还在京城，好好相处吧。”

    萧盼绫却把头一别，声音闷闷的：“我才不要，相处出感情，然后分开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吗？她自己选择的，我犯不着改变。”

    收拾好情绪，萧盼绫眼睛虽然还红红的，但已经好多了，主动转移了话题：“沈姐姐，你身上的蛊虫味道淡下去了。”闻言，沈涵芝情不自禁闻了闻自己的手背，一点味道都没有：“盼绫，你是怎么闻出来的？”

    “师父说这是天赋，蛊虫的味道很臭，无论什么蛊虫都是这样。沈姐姐身上的味道淡下去了，应该是最近蛊毒没有发作，姐姐也有在好好吃压制蛊毒的药的缘故。”萧盼绫“啧”了一声，“可惜我不知道怎么拔除蛊虫，不然就帮姐姐解除这个心头之忧了。”

    沈涵芝现在倒没有很在意：“没关系，命里有时终须有。”

    “对了，盼绫，这次你送我的袖箭不见了。”沈涵芝充满了歉意，毕竟这是萧盼绫送她的。“没关系，我再送沈姐姐一套就是了。”萧盼绫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忽然凑近了沈涵芝，在沈涵芝耳边道：“沈姐姐也可以让王爷的暗卫帮你拿回来。”

    闻言，沈涵芝的心重重跳了一下，随即又觉得这很正常。

    萧盼绫和赵北辰在南境相处了那么久，不可能认不出来她身边有赵北辰的暗卫。

    沈涵芝看着面前红着眼睛笑嘻嘻的萧盼绫，也笑了笑：“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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