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姐姐不能和武官，或者是和武官有关系的人成亲？”萧盼绫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道理我现在是懂了，但是万一池姐姐喜欢上了武官家的人呢？”

    “喜欢上了……”池念安的神色有些怔松，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个“如果”，好一会才道:“听天由命吧。”

    “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最好的，最坏的，也不过各自嫁娶，安分一生。”这句话却是沈涵芝说的，不过说到后面四个字，沈涵芝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讽刺又冰冷。

    安分一生，确实是讽刺。

    “涵芝说得没错，京官的儿女，只要到了能面见圣上的地步，嫁娶其实都是被人注视着的。”

    “张家和李家结为儿女亲家，便会被他人打为一党，彼此的利益也会交织在一起，一家起势便会带着亲家起势。”

    “哪怕是想卖女儿的，或者对女儿很不好的，一旦结为了亲家，也不可避免。”

    说着，池念安望向了窗外，双目有些失神，街道人声鼎沸，似乎还在讨论方才萧盼绫和二皇子大打出手的事情。

    她们觉得天大的事情，落在旁人的耳里，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萧盼绫挠了挠头，顺着包房内的气氛叹了口气:“京城真的很复杂，还是南境好啊。”

    “你个小妮子，京城复杂你现在不也待着的？”池念安把目光移回萧盼绫身上，没好气道。萧盼绫托着腮，看着面前的两个姐姐，歪着头问道:“姐姐，你们有埋怨过吗？”

    “埋怨？没有。”沈涵芝摇了摇头，“比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来说，我们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起码不用担心家里会为了生计把自己卖掉。”

    “所以我以前一直不理解那些为了情郎私奔的女子，真的能适应吃糠咽菜的生活吗？”池念安和沈涵芝一唱一和，说起这话时还有点咬牙切齿。

    估摸着是想起了自己的哥哥，或者是池念欢房里堆不下，放到她房里的那些话本。

    沈涵芝咬了咬唇:“总之，陛下是绝对不会给你还有辰王赐婚的。估摸着陛下也就是试探一下辰王的态度，毕竟……”沈涵芝的话没说完，但未完的话已经透露了她的意思。

    毕竟天子近榻，岂容他人酣睡。

    赵北辰双腿残废了又怎样，当年既然能做出把尚且才七八岁的赵北辰送往南境，如今又怎么可能不多防备。

    哪怕之前赵北辰还“舍命”救了一次皇帝，也只在金银珠宝上补偿一二。

    赵北辰自然不会答应皇帝，当天夜里，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皇帝的乱点鸳鸯谱:“臣弟这幅模样，还是莫要耽误了户部尚书家的姑娘。”

    皇帝挑了挑眉，故意问道:“是不想耽误人家姑娘，还是不敢？”“皇兄说笑，这姻缘嫁娶之事本就看缘分，哪有什么敢不敢的。”赵北辰不动声色把问题搓圆又抛了回去。

    “你若是一直找不到缘分里的那人，就一直不成婚？这怎么行？”皇帝佯装不悦，“你是朕最小的弟弟，如今只有你还孤身一人，不光朕，父皇也放心不下。”

    听皇帝提起先帝，赵北辰的眼皮动了动，冷声道:“恕臣弟不敬，臣弟的事情，还用不着一个死去的人操心。”

    皇帝自知触及了赵北辰的伤口，尴尬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朕也不耽误你回去的时间了。”

    赵北辰微微躬身:“臣弟告退。”

    一直出了宫门，上了辰王府的马车，赵北辰才微微放松下来。

    想起刚才和皇帝的对话，赵北辰觉得可笑至极。

    他这个皇兄啊，疑心病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重。竟然在他双腿残废后还不放过他，还要千般试探。

    有这疑神疑鬼的功夫，还不如看看这个早就被异邦人渗透成筛子的大梁。

    还有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偏偏还卯足了心眼想抢皇位的儿子。

    回到辰王府后，赵北辰本想给沈涵芝解释一下，防止日后出现什么风言风语。那小妮子对池念安有多看重，他是知道的。

    可落笔的时候，他又愣住了。

    他为什么要和沈涵芝解释这件事？明明就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要解释？

    赵北辰不是什么不懂风月的人，在南境的时候，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里，但军营里的那些老油条说起荤话来一个比一个厉害，他也听过几耳朵。

    在南境的王府里时，也有不少姑娘用尽手段想要做他的王妃。

    赵北辰只是很不敢相信，也拒绝相信而已。

    不过倒是和沈涵芝的想法巧妙地撞在一起了。

    沈涵芝突发奇想:“你说，是先有御林军来抓盼绫，还是二皇子先被叫去皇宫骂一顿？”

    “应该是先来抓我嘛，毕竟面子是大事。”三人后来又加了份茶点，萧盼绫吃着点心，嘴边和手上都是糕点的渣碎，嘴里鼓鼓囊囊的，还不忘接沈涵芝的话。

    “你知道还当众打他？不知道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套个麻袋再揍啊？”沈涵芝没好气道，“避讳着点又没关系。”

    “就是。”池念安跟着点头，“不过打都打了，还是想想御林军来抓人怎么把你给捞出来吧。”

    “哎呀两位姐姐，我敢当众打他，当然是有我的保命方法。”萧盼绫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似乎是被糕点噎住了，赶紧喝了一大口茶水。

    “牛嚼牡丹。”池念安笑着摇头，因为二皇子带来的阴霾在她的头顶完全散开。

    沈涵芝挑了挑眉:“萧将军给你的，还是你自己的？”萧盼绫嘿嘿一笑，擦了擦手:“之前不是救过九公主嘛，陛下给了我一次提要求的机会。我又没杀了二皇子，应该没什么大事。”

    闻言，池念安的喉头好似被什么东西哽住，让她说不出话来。

    向陛下提一次要求，这是何等珍稀的事情。可萧盼绫只是为了自己出气，就毫不犹豫地想把这次机会拿出来。

    “盼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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